自上海徐为经抗争正大光明的离开疯人院重获自由的消息传开,使一些在精神病院“非自愿治疗”的当事人看到了希望,开始了自救的努力。
陕西的小姚日前从医院打出电话求助,说自己三次被送精神病院,现在仍在精神病院,希望早日脱离被精神病的困境。
小姚,女,29岁家住陕西安康,父亲去世母亲常年在外地工作,2011年参加工作的小姚在2012年被诊断出抑郁症和人格障。
第一次被送精神病院:
2015年正月,因小姚想和大舅舅因琐事发生了言语冲突,事后舅舅后悔内疚,担心小姚的状态,准备建议小姚的母亲带她到医院去看看为什么小姚情绪会不好,小姚觉得舅舅多事会让母亲不必要的担心,便不再搭理舅舅,而舅舅却愈发觉得小姚情绪有问题,并告诉了小姚在深圳工作的母亲。小姚的母亲鉴于其家族成员(小姚的二舅舅)有精神病史和小姚以前抑郁症的经历,加之小姚舅舅的一再催促,小姚的母亲谎称自己生病住院需要照顾,将小姚骗到了深圳,随后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对于为什么母亲会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小姚说:“以前得过抑郁症和人格障碍,让她心里一直有阴影,所以在我舅舅怂恿我去医院看看的时候,她异常紧张,开始,医生说人格障碍是不收住院的,她非常高兴,认为我的病治好了,都是她之前让我住院的功劳,为了给我巩固治疗,她又找了另外一个医生,说我在家打人打了七八年,这一次又打了半个月,医生才把我收下。”
“后来医生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诚实在撒谎。”小姚说起来还非常委屈。
问:“为什么医院不收,你母亲还坚持要送你进精神病院?”
小姚“我妈妈认为我精神病就永远好不了了(我二舅舅是重度精神病)。”
问:“你入院时医院对你做了哪些诊断和鉴定?”
小姚:“没有,我觉得医生太不负责任了,什么最基本的鉴定都没做,就简单问了几句之后就再也没有过问过。”
问:“你当时对医生表达过自己的意愿吗?”
小姚:“我当时是非自愿治疗,当时《精神卫生法》已颁布实施,我跟大夫说我是人格障碍没有必要在这里进行治疗,结果被护士绑在了床上。后来主要就是给我吃药治疗。”
问:“他给你按什么症状治疗?”
小姚:“双向情感障碍不伴精神病性的躁狂发作,说我在家打人就属于燥狂,明明都是谎言他们却认为是真实的。”
问:“这次治疗进行了多久?”
小姚:“一个月,他们医院规定的住满一个月就出院。”
问:“他们不依据疗效或者恢复状况吗。”
小姚:“没有,他们一般都是做满一个月就让出院。”
问:“这个医院叫什么名字?”
小姚:“深圳康宁医院。我母亲来接我出去的。”
出院后为证明自己没病 ,小姚多次找其他门诊挂号检查,但得到的答复主要是两种, 一类是“她是你亲妈还会害你吗?”还有一类是“住院检查的会检查错吗?”
后来问到司法鉴定中心,才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他们有没有撒谎,有办法可以测试出来。而且在小姚住院期间一切安静,精神应该没什么问题。 并告诉小姚可以写一个医疗报告找两个医生重新诊断,或者去法院起诉。因为种种原因,小姚都没有选择。
第二次被送精神病院:
这一次是2017年春节期间小舅舅到小姚家,因为不满之前他帮大舅一起怂恿妈妈送自己进精神病院,小姚便表现出不搭理小舅的态度,继而引发小舅的不满,发生矛盾,随后又被母亲送入安康精神病院康复中心。
小姚:“2017年过年三月份,我舅舅来我家,我不搭理他,因为前年过年时我大舅在背后恶意怂恿让我妈带我去看医生的时候,我小舅也参与其中(我大舅也给我小舅扇风点火说我有问题),所以今年过年来我家我就没搭理他,于是就把我小舅得罪了,他便故意假装关心对我妈说让她带我去医院看一下,本身就怕我‘发病’,我舅舅故意假装关心一说,我妈的思想便产生了动摇,再加上我弟弟因为经济矛盾,吵的很厉害,想动手来打我,我便拿了一把刀自卫,弟弟就走开了,接着我妈就报警,我就被送进了安康康复医院。”
问:“这一次医院收治,经过了些什么手续?”
小姚:“没有,他们直接把我给收进来了,我想为自己辩解一下,医生连几分钟的时间都不给我。
问:“为什么这个医院也是就这么把你收治了呢?有对你进行诊断或鉴定吗?”
小姚:“这家医院更差劲,什么都不问,就说:既然是你们家人送来的嘛,你先住一段再说。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没问就让我住院了,就在我快出院时,在我的一再要求下,做了个躁狂测量表的测试(我在电脑上看到给我的诊断),测量表上一切正常,他们非说是快要出院了,给我治好了,其实我一直都一样,压根没什么兴奋亢奋躁狂。这一次我在里面住了三个月,大概六月份的时候我妈妈让我弟弟妹妹把接我出来的。”
问:“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出的院,是他们认为达到疗效了,还是因为你达到了他们的治疗标准。”
小姚:“不知道。”
问:“出院小结上怎么记录的?”
小姚:“出院后我才看到我的诊断书,上写着:双向情感障碍,伴随精神病性的躁狂发作,疑人害己,冲动伤人,要求多。天啦,我什么时候被害妄想过,什么时候冲动伤人过,要求多也是怕他们不负责任,什么都不问就胡乱作诊断,可是要求有什么用!”
第三次被送精神病院:
小姚:“2017年9月由于第二次被精神病,我妹妹和我妈一直对我有看法,问题终于爆发了,一天夜里我从亲戚家回来了,与她们发生了矛盾,(她们不准我表达不满,不准我表达愤怒,哪怕再欺负我我都得忍受),她们把我送往西安一家医院,两天后,西安的医生做了无病诊断,我妈不服气,在她心里我就是有病的,她就是不相信我已经好了,于是她重新找了另外一个大夫,非得让其给我诊断有病,晚上护士就不知道给我打了什么针我第二天就流鼻血,于是第四天就离开了西安的医院转回了家。回家之后,一天晚上,我抱怨头晕,我妈非得说是精神病犯了头晕,当时我妹妹也在旁边煽风点火,说我是精神病发作了头晕。我就拿了一把刀放在她面前吓唬她,接着我妈就掐住我的脖子,我打不过她也不能动,一会儿带着警棒的警察就来到我们家,接着我就被送到了这里(精神病院)。”
问:“你当时是一种什么心理状态,为什么会想着拿一把刀放在她面前?”
小姚:“我当时只是想吓唬吓唬我妹妹,让她不要再故意的恶意怂恿,我妈就看我这不顺眼那不顺眼,她还在背后恶意的攻击我。我妈一直向着她,觉得我这些年没挣钱,老生病,所以一直都记恨我。”
问:“这次还是以前的那个医院吗?”
小姚:“这次是安康中心医院第三人民医院,这次也没有经过任何的测评鉴定,他们说:反正是家属送过来的,绝对是有病家属才会送过来,要不家属怎么会把你送过来呢。他们都是这种先入为主的看法。”
问:“之后又给你补做鉴定和诊断吗?”
小姚:“没有。”
问:“那他们依据什么给你做治疗呢?
小姚:“不知道,他们一直就是给我吃药,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们给我吃的是什么药。我问过护士,但每个护士说的都不一样,所以至今我还没弄清楚我究竟吃的是什么药。我在这里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至今没有看到我的任何诊断书。整天就是吃药打针,最近作了个腹部彩超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问:“你现在在里边是什么状况?”
小姚:“主治大夫什么都不说,光让我吃药。我曾经找大夫对他们说:你不能对这样这样对我不闻不问的。大夫就对我说:我看你也没有病,但是又不很肯定。所以给我吃的也不是治精神病的药”
问:“你把你的状况跟大夫说过没有?”
小姚:“我跟他们说过我是非自愿治疗,我只没有伤人也没有自伤,他们的收治是违法的。他们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爱说我违法了就违法吧。”
问:“你有表示自己想要出院的意思吗?”
小姚:“大夫对我说要慢慢来,家里人对我说要听大夫的。”
问:“你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姚:“我前一阵看了一些新闻报道希望有公益律师能帮助我从这里解救出去。”
在《精神卫生法》实施了多年的今天,很多精神病医院还是沿袭以前“谁谁送来谁接走”的惯例,对当事人自己的意愿置之不理。很多民众甚至医务工作者都对这个被冠以“精神病”名称的群体怀有潜意识歧视和偏见,使他们的应有的权力受到漠视侵害而鲜有人关注。
目前,小姚通过微信加入了一个人被精神病者和志愿者组成的求助互助群,通过与相同经历者和志愿者们的交流学习法律知识及抗争经验。她明白天助自助者的道理,在不断学习充实自己中寻找自救的方法与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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