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26日傍晚,我又以“寻衅滋事罪”被投进像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陴都区看守所锤炼。原因首先是2021年3月23日、25日我邀请认识的一个九年义务教育调查自愿者参与艾未未发起的5.12“念念”网上纪念活动,其次是对我2019年调查九年义务教育、2020年六四全球网络纪念以及2021年春节给狱中良心犯寄明信片活动的陷害报复。而后三件事是经成都国保欲加之罪的反覆刑事传唤释放(有国保还偷偷告诉我,说我分寸把握得好。我不知道是他们气急败坏、无懈可击臆想我犯罪证据不成而恼怒,还是他们跟踪、盯梢已显得多余,后来就干脆霸王硬上弓定罪),这次又是进一步秋后算帐的陷害。
陴都看守所在陴都友爱镇。说是2014年新修的。该看守所硬件设施、管理尽管在某些方面比我从前经历过的成都看守所、新津看守所、温江看守所有些大的改进。如床位由原来的通铺改成单人床铺(新入看守所的两过渡监室101、102仍然通铺);厕所由一个监室一个蹲位改成两个蹲位;再比如囚犯分餐制,直接将饭菜打到每一个囚犯手里,没有像以前那样,将饭菜打给牢头,由多级牢头层层挑选后再分给其他囚犯;殴打囚犯得到进一步遏制,监室内像温江,特别是新津看守所那样野蛮打人事件,明显没有,至少我没有看到。但牢头拉帮结伙故意以制止囚犯过激行为为名,伺机遮挡监控、过度用武动粗伤人,时有发生⋯⋯
然有的设施却成豆腐渣,如洗澡的供水系统,经常坏,一个冬天洗了一二次热水澡;又如房屋防水没过关,多间监室下雨天成花果山水帘洞;再如房屋墙壁、屋顶装饰板,以及墙泥灰等四处掉落,明显让人看出,这是烂尾工程。这些都反映出建筑工程承包、验收工程时不知道有没有人吃好处而渎职官员;有的设施更没人性,让被在押人员更受罪更受苦,如监室前后的窗户没有玻璃窗,在大冬天的,冷空气与监室热空气形成对流,监室内囚徒整晚像处在寒冷刺骨狂风中,身体虚的哪里睡得着,特别是值夜班的更是苦不堪言;每日饮用开水卡脖子,上下午每监室15斤水不到,牢头们扣除洗碗的、泡方便面的,最后分到每人各约150-200ml,少的时候100ml不到,每次打水的时候都是向警官或向打开水的师傅求爹爹告奶奶,给多一点嘛,有一个月特别卡水,我就喝冷自来水,喝冷自来水,他们也不让,要我打报告,批准后才让喝,有次没有打报告,牢头们硬是抢走我水杯不让我喝,这样我只好漱口的时候偷偷喝,我类似糖尿病症状的病就是他们这样给逼出来的,直到现在还没痊愈。
买食品品种控制,价廉物美的东西,看守所是绝对不让买。什么煮鸡蛋、炒花生等更是不可能。整体观念没有改变,一心想从肉体上惩罚、整垮囚犯。从没有想过,把他们身体整垮,这还是给社会添负担。如不让囚犯买方便面、炒花生,只允许死囚犯或有关系特批的人买,监室内方便面一度炒到85g一包方便面买到18元,连里面调料也买到8元一包,用一包方便面还可以请一个囚犯帮值一个夜班。狱警在控制囚犯买东西,牢头也学着在监室控制囚犯买东西品种、数量。
陴都看守所还有以下诸多问题:
按广元监狱驻检察官说,2020年后,财政部就提高了1996年制定的食物量标准。也就是说,在押人员每天至少有一两多肉。而看守所一周吃两次肉,每次肉没超过1.5两,这远远低于国家规定的食物量标准。
看守所所卖生活必需品、食品质量保证有待提高。如卖的牙膏没有封口;有几天全所吃双黄蛋,我作为搞这行的,双黄蛋出现的原因、概率,如此几百几百的,是真蛋吗?水果应该卖价廉的时令水果,而尽量避免卖反季水果,价高,防腐剂重,有两次我买的梨,刚拿到就坏的,我舍不得扔,把坏的那半边削掉吃掉⋯
看守所用恶人做监室长,特别是在101、105,尤其105监室,除监室长之外,还请了几个帮手,他们拉帮结伙,把监室搞得乌烟障气:对看不顺眼的、敢于反抗的、弱势的,牢头们在干活、值班、买东西等方面予以刁难;在监室,主管民警像皇帝,狱警进出监室,就像皇上上早朝一样威武。牢头就像土皇帝,金口玉言,说一不二;囚犯买到东西还要给老头上贡,否则就会被以各种方式收拾等等⋯监室长还规定,新来的必需先买公货一定金额(生活必需品),监室不同,数量不等。如有的300,有的150,有的80⋯监室长就以这些公款买他们自己用的物品,供他们一伙挥霍,反正不够又摊派或有新鬼来补这漏洞。一个在押人员半年不到,因为频繁转监室,买公货款高达1700多元。听住过102监室的囚徒说,该监室长(药酒传销诈骗)很少时间买货,结果我两食品柜随时是满满的……
看守所强制让囚徒夜晚值班制度(每班二小时),或者说各看守所的值班制度,都是万恶之源,表面上是为了安全,其实很多矛盾就是因这值班而带来,最后形成最不安全隐患。牢头们强制安排囚徒夜晚值班,有个别的、他们看不顺眼的、敢于反抗的,值通宵(牢里戏称“东方红”)。这样吵架、打架斗殴等屡屡发生。
看守所营养餐制度变成警官们照顾自己亲信、亲友的合法交易。一方面克扣在押人员伙食标准,一方面又打着照顾老弱病残的幌子。说是营养餐,其实就是狱警们吃的剩菜,比普通囚徒菜品不同,多点油和调料。我听广播说,老犯、身体差的就可申请,基于两个原因:本身伙食差,把身体拖垮了,如不申请,世人还以为我身体好着呢;其二,我想就抱着试一下试,看他们说话算数不。这样我也申请。申请被通过不是主管狱政的所长批的,只吃一周的营养餐,我的名额就被主管狱政的李姓所长换成了他们的关系户:教委腐败官员。吃这一周,我也是把营养餐轮流分给监室没有营养餐的囚徒。这里还有一个笑话,说李姓所长在广播里说“很多申请吃营养餐的,不听话,吃个锤子”,我因此写个条字问:“领导,你说这锤子是不是党旗上那个锤子?”
主管监室民警与律师合伙挣囚徒的律师费用。据说有多名狱警、律师因此被查。更奇葩的,在看守所,还有狱警将电话给关系好的在押人员用,而被监控抓着受查的。
看守所由公安系统管理,这也方便办案警察做假。我见闻了几个行刑逼供及前后矛盾便随意修改的案例。
我从2021年3月26日到2022年5月25日都在此看守所炼狱。
3月26日晚刚到看守所,就给我配了两包夹,说是怕我自伤自残。过两天后,把我名字也抹掉,只用代号“014”。难怪我被捕后,朋友、律师到处找遍也没有找到我,直到45天后警方才让家属知道我关在陴都区看守所。这次入狱我态度与上次不一样。上次入狱我认为我是拿“奖”,这次入狱我认为我是赎罪(正因为这样,我才让律师给母亲代话,说我知道老母亲需要我,但有些人更需要我,请母亲原谅,我暂时不能尽孝!)。所以到看守所,我就按他们的所谓规矩来,对有争议的先执行,再提出我的意见。在监室更是争着干囚犯们认为最脏的活,如打扫厕所等。在劳动车间,我努力快乐地干活(我把它当打游戏过关,并帮助老弱病残者完成劳动任务等),同时看看这次入狱与上次入狱,看守所、监狱有哪些变化,也看看监狱间有什么不同。我也期待入狱期间通过我的努力,监狱方在囚徒人权保障方面做些改进。也因此,我刚入狱我就特踏实,第一晚上开始,我就睡得特别的香。我很快从过度监室转到普通监室。
陴都看守所有四十个监室,南边20个单号,北边20个双号。监室原则上按功能分三类:
关新鬼的过渡监室两个101、102;104、106、108是关已判刑生效、等待分监狱囚徒监室;其他监室关等待判决,包括上诉二审的囚犯。
所有监室是37砖墙,分内监、外监,离地空间高分别约7.5米、4.5米,进监室门是外监,5米x5米约25平米,屋顶除正中有一个约1米x1米的天窗外,其余皆用2cm直径钢条网状罩住,再往上是透明遮雨棚及照明灯。监室门是双层,外是警官涮卡才打得开的铁制钢板防盗门,第二层是铁条上锁门,进门右边墙上1.6米高处有个报警器,中部离地高约1.5米处开了一30厘米宽x25厘米高的窗洞,平时打饭、打水、发药、送书信、衣物等就打开,不用外面就关闭。外监室有三个高清监控,无死角,分别安在左右墙中部离地3米高处和从外间到内监的电、手动铁门上。通内外监的门,开在墙中部,早七点起床打开,晚7点收监关闭。
进内监室左右两排各有8个单人床位,床与床间有35cm过道间距,床头下有个开放的柜,以便存放衣物。后来又让我们每个人自己花50元买了一个塑料箱放在床底下装食品等。中间是1.5米宽的通道。最后面是两边各一个蹲位厕所,分别用约1米高的砖墙及砖墙上1.5米的钢化玻璃与床位隔开。进门上方及后墙中部3米高处各有一个高清监控,整个内监也是无死角。进门的墙左边离地1.5米处有一个报警器,左右边墙离地3米处角落各有一个白晚都开着的灯及音响喇叭,门上方离地约3米处有一个30多英寸的电视。左边墙上还有公示栏,上面写有在押人员权利义务及监规,在押人员1996年制定的食物量标准,也贴在栏里。
我在押期间住了六个监室101、105、127、118、108、104。
101监室是新犯入狱过渡监,建筑设计与普通监唯一不同的,内监床两边都是通铺,能住20来人,遇严打抓的人多,30多人也能住下,那就是太挤太挤,人轮起睡,挤得像刀片,晚上要是起夜上厕所再回床位,你几乎就找不到你睡的位置。当然,新来的、他们认为不听话的,还可以搭地铺。这样待遇我在温江看守所遭遇过,因为睡地铺,我右臀现在还被风湿病折磨着。估计是平常季节,我在101没遇这样情况,再说我在这里也只待了近20天,就转到普通监室了。这里的主要功能就是对新来在押人员教规矩。也就是教你如何绝对地服纵。否则就留在这里慢慢学,慢慢按他们的方法折磨。一般在这里里要待近一个月。
刚到105,说是先进监室,每月有三次加餐。头一个月,我刚来,属严管级,不让我用笔,不让我看书,不让我与其他人接触,一旦有人与我接触,牢头们就立刻制止,并上报监室主管警官。由于我带着赎罪心态来坐这次牢,什么样的苦、委屈我都能吃,什么委屈我都能接受,故我能微笑面对。所以时间过得很快。难怪,有狱警谈话中悄悄地告诉我:“领导们从监控中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他们讲,陈云飞哪来的底气?坐个牢就高兴得不得了”。也因此,从第二月起,对我的管控更加严格。也正这样,牢头们、狱警的恶习,逐渐暴露出来,我也一一掌握记下。如:牢头们要求每个新来的在押人员每月要买100元的公货(生活必需品,非食品),直到买足300元;牢头用买公货的钱,再买他们需要的食品;牢头收取在押人员给的好处(食品),然后在值班、劳动、床位、买食品种类上予以照顾;牢头们在一日生活制度上任意制定苛刻的标准(如理发按应有程序打报告,错了就扣分。我曾因剪脚、手指甲先后秩序没对,罚两个值夜班。又如睡觉衣物、鞋子等稍有没有按标准摆放,便扣分,我记得有个新来的囚犯一天扣了五次,意谓着要值五个班),然后来针对他们看不顺眼的在押人员扣分、罚值班、罚打扫卫生等,为此他们制定了近50条各种规矩(还不包括狱警、上级领导进监室检查参观等的应知应会条款),并要求背诵,而监狱管理局制定的在押人员行为规范才13条;所有的纪律只针对在押人员,牢头们例外,即使他们被监控抓住了,他们也找在押人员顶替;牢头们故意刁难、刺激在押人员,然后以制止违规违法行为之名发生肢体冲突等等。
105监室主管民警姓肖,架子大得不得了,他来监室巡查的套路,比皇上巡查过之而无不及。他利用牢头们高压恐怖手段管理监室。在我把监室里的黑幕一一写给他,他应该明白他的管理是失败的,也因此他不仅不理会,还把我写的检举材料交给牢头。这样我与牢头矛盾更公开化,牢头发动全监室成员来监督我、对付刁难我。全监室15双眼睛盯着我,看我违规即扣分罚班,我也只盯牢头们老大,只要他违规,我也记下,抵消我的违规罚班。牢头们见占不了什么便益,便对我采取语言、行为的动粗。好在肖某出事被调走(据说是与律师联手,介绍在押人员聘请律师业务而牟利被查),我也被调离此监室,到1027监室。
1027监室,以后的1018监室、1008监室、1004监室,相对来说比105监室好些。我在1027监室,向看守所投了一篇稿“假如我是监室长”,目的就一个,改善看守所人权状况,真正做到弃恶从善,然没有下文。在1018监室我因投诉监室在押人员团伙欺负老弱病残者,而被换监。在1008监室,我因投诉牢头们的违规违纪行为,遭主管狱警、所领导刁难,说我多管闲事。
在看守所,我多次拒绝强制打新冠疫苗。最直接理由:打疫苗要我签一个试验免追责声明,遭到我拒绝。相反我要他们给我一个我不会因打疫苗而受伤害的负责保证。因此他们不再坚持,尽管他们威胁,不打疫苗,没有监狱会收留我。
原计划2022年5月4日送到南充某监狱,然等一切手续办好,5月4日一早监狱方突然来电,说不要我了。到5月25日,我被送到广元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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