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9日星期二

小学生视频引爆舆论揭秘权力近亲繁殖网络

4月3日,一名小学生在课堂上谈“我的理想”的视频引爆网络。影片中小男孩对着镜头表示:“我想当中国农业发展银行的行长,因为我爷爷是行长,妈妈是副行长。(我)要继承我的爸爸,想要继承我们的家产。”小男孩身后屏幕上的文字要求:请你也用上这样的句式说说你的理想:我长大以后想______。因为______,所以______。视频中的小男孩,正是根据该句式讲出了前述内容。

影片不断发酵,很快冲到微博热搜榜,引发轩然大波,质疑国有银行竟能违法“近亲繁殖”,行长一职都能“世袭”,网民指出,此事最让人细思极恐之处其实是小男孩家庭给他灌输的观念,即使是之前江西的周公子也只说了“家族传承吾辈责”,没敢把国企和他人财产直接当成自家的,但小男孩却直白点出了“家产”一词,无不揭示了“公权私用、公产私有”背后的残酷真相。

官媒也发表评论指出,此事既涉及银行员工管理、社会公平问题,又关系到家庭对孩子的职业启蒙和理想教育,不宜只当成是“童言无忌”,一笑了之。随着视频内容引爆舆论,农业发展银行总行甚至在内部下发了紧急通知,要求“各行部迅速组织排查是哪家的孩子,尽快溯源,消除舆情萌芽”。人民网舆情数据中心的《中国农业发展银行舆情关注》显示,要求各省排查是哪一个行的情况,是谁家的孩子。

在媒体及网民的层层追问下,4月7日,农发行安徽省分行新闻发言人终于承认,视频中的学生确实是该行员工的孩子,其父亲是某县支行行长,母亲是某市分行机关部门副主管,孩子的爷爷、外公曾是农发行员工,均已退休多年,爷爷是支行普通员工、外公曾担任另一县支行行长。

虽然当地的回应没有回避遮掩,公开了孩子上两代亲人的任职信息,从制度依据、关系形成等方面部分解答了公众心中的质疑。但是,这种一家几代人“都吃银行饭”的客观事实,依然难以让人们打消心中的就业忧虑。网民纷纷在微博留言,把这名小孩的言论联想到坑爹的“李刚”事件,即当权阶层把职位和利益世袭化。网友将之调侃为“三代农发行人的传承与守望”,认为它赤裸呈现了一个权力近亲繁殖的关系网络,且“大概能够看出某个地级市的权力结构。

官方数据显示,2024年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人数预计达1179万人,比去年还要增加21万。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进入公众视野的“银行世家”显然是对公众这种共同心理的伤害,消解了官方就业政策的公信力。

微博大V“还是那个盘”说:“童言无忌,三代农行人,本身就是人家的家产,有错么?再说,央企国企到底是啥德行,我们老百姓能不知道?”

微博大V“顽皮的郭贝勒”说:“咱们这,泛体制内,都要拼背景。能力和努力,都不如关系,吃苦和奉献,都不如送礼。最大的差别是,子弟有门路,底层没机会,利益共同体,才能进圈子。无论真假,背后的很多事,都是这么定的。”

靖江微视界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微博大V“如皋老猫”说:“童言无忌,一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

视频博主、微博大V“1900影剧室”说:“表面上是童言无忌,实际上人民群众渴望公平”;

视频博主、微博大V“御风司水梁美丽”说:“阶级固化、利益固化⋯⋯三代烟草人、三代电力人、三代行长人。”

法律博主、微博大V“张三同学”说:“别拿童言无忌自欺欺人,小小年纪竟然把银行当成家产,准备以后继承,看到视频确实震惊。是怎样的环境让小孩说出如此言论,是否存在耳濡目染?

“小孩的言论并不能说明家人存在任何问题,但是把公家财产当作私人财产,揭露的是社会现象,‘三代的人传承与守望’是客观存在的,电力、烟草、银行、石油、煤气⋯⋯”

网民雨落尘埃2019说:“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这种企事业单位,都是掌握在自己家族的手中,代代相传。”网民只谈雪月与风花说:“三代银行人三代烟草人三代铁路人,当然还有三代农民工三代外卖员,现实就是这样的。”

作家、微博大V“边江说”说:“这没啥好奇怪的,银行业靠资源人脉完成业绩,别说祖孙三代,旁系全围着银行的也是屡见不鲜,曾经我一师弟大学期间就开着保时捷来学校,老爸是某二线城市城商行三把手,这哥们毕业后挂在老爸银行里,没有人见过他,只知道他名下挂了几十亿存款,从来没上过班。至于全家都是行长的,那更是常见了,总行行长是行长,网点主任也是行长,大行熬资历小行看业绩,见怪不怪。”

在知乎,《当地农发行回应「小学生发言想当农发行行长『想要继承我们的家产』」,如何看待此事?哪些信息值得关注?》的问题吸引了2400个回答,700多万浏览量。“我是海贼王的女人”回答说:“他只是把潜规则讲出来了,银行里面早就基本上都是二代了,都是一代传一代,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好工作通过母婴和性传播。”

“好奇害死猫”回答说“他只不过是做了《皇帝的新衣》里最后那个小孩罢了,现在应该有一堆大人在忙着证明他不是行长的孙子吧。”

“知乎不让再叫麻醉”回答说:“孩子你错了,现在很多国企招聘都不许三代内直系亲属在同一单位,所以你不太可能继承农业发展银行,你大概率会去继承别的兄弟银行,然后兄弟银行家的儿女来继承你们家的农发行,这才是现在比较流行的玩法。”

医生“如风”回答说:“知道黄巢为啥,天阶踏遍公卿骨了吧。这帮货,玩的太明显了,都不掩饰了。”

医学博士“非临床医学院学生”回答说:“我中学同桌是省建行行长(不是啥支行)的儿子,全班都知道他最有钱,组团去他家看电影,他家的气派我就不多说了,但是他并没有去建行继承他爸的家业,他现在在工行当行长,所以继承这回事,不存在的。”

作者张三丰在其微信公众号“城市的地得”发表文章《想当行长的小孩说出了残酷真相》,文章说,现在已经没人讨论“阶层固化”了。很多人的努力,都是在“固化”自己的生活水准,即便是普通人,也有很大可能下降,能把“当下”固化下来就不错了。这个小孩说出了某种真相:只有能够“继承”的,才是真正的阶层固化。

作者麦杰逊在其同名微信公众号发表文章《确认了!这确实是某银行行长的公子》,文章说,如果你是银行行长,当你的孩子在说他的梦想的时候,建议你一定要教他这样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热爱金融行业,所以我长大后也想进入金融行业,为国家的金融行业做贡献!苟利国家生死,家族传承吾辈责!”你看,同样的意思,按照我的说法,这样说是不是就正能量很多了?

作者竹不倒在其同名微信公众号发表文章《小小年纪,就知道“银行是他要继承的家产”了?》,文章说,要搁在200年以前,我一点也不奇怪,谁震惊谁傻叉。但放在2024年,我感到可怕。还记得之前网上流传的那句调侃的话吗,好的职位像艾滋病一样,只通过母婴、血液和性传播。

竹不倒的文章说,那个苏联的笑话各位都有印象吧?将军的儿子问:“爸爸,我长大了可以当将军吗?”父亲答:“当然可以。”儿子又问:“那我可以当元帅吗?”父亲答:“不行,因为元帅也有自己的儿子。”这世界之颠倒,实在让人忍不住拍手叫绝。

作者纸上建筑在其同名微信公众号发表文章《把行长当家产来继承?》,文章说,既然爷爷能传给父母,父母当然也能传给孙子。人家两代人已经齐齐整整都在同一间银行的屋檐下,下一代再弄进去有什么复杂呢?这跟“三代烟草人”的传承一样,怎能不令大众浮想联翩呢?

纸上建筑的文章说,显然孩子并没有夸大讲述,舆情也没有不正常,如果面对这“三代烟草人、三代银行人”的固化现实无动于衷,恐怕舆论才真不正常。哪有什么童言无忌,这无非就是讲述家里的日常,爷爷外公在银行,父亲母亲在银行,他们家都在银行,银行就是他们家,已经传了两代了,有什么理由不能传到第三代,说一句“继承”夸张吗?如果对这样的现状大众都感觉没问题,恐怕这社会才出了大问题。

前南方都市报记者魏春亮在其微信公众号“亮见”发表文章《堂堂国有银行,咋就成了你家的家产?》,文章说,那个一脸认真的小朋友,像安徒生童话里最后那个口无遮拦的小孩,说出了光腚的残酷事实。不是说好了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吗,怎么你却要偷偷接班银行行长?张雪峰说,穷人家的孩子至少晚熟10年,还是太保守了。人家从小受的教育都是【三代银行人薪火相传】,我们怎么和人家相比?

魏春亮的文章说,当成人的世界都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穷人可怜的自尊心时,我倒是愿意看到有北极鲶鱼、江西周公子,以及实话实话的小朋友,来不时提醒我们这个世界的残酷真相。只是,这个小朋友还是不一样的,子承父业、孙承爷业不稀罕,即使周公子也只说“家族传承吾辈责”,也没敢把国企和他人财产直接当成自己的“家产”。可能正是小朋友,才以童言无忌的形式,将现实揭露得格外残酷。小朋友不过说了实话,重要的是背后的家庭、血缘和关系网。

魏春亮的文章认为,这是一种日益分裂的现实,一些人在出生时就被预订了坑位,看似选择有限,但因是肥缺而格外有保障,没有人愿意踏出这温暖的舒适圈。另外一些人,看似拥有数不尽的机遇,但因缺乏机遇和积累,往往要白手起家,拿命换前程,反而步履维艰。前者多一个坑位,后者就少一个机会;前者往上爬一寸,后者就可能往下坠一分。以前,这样的差别往往还包裹在一层玫瑰面纱下,以后,赤裸裸的操作和心理,可能都不背人了。堂堂国有银行,咋就成了你家的家产了?谁又能不羡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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