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对象:白建强(男)
时间:2018年7月24日
地点:湖北省枣阳市
湖北枣阳市维权人士白建强(男),因坚持举报枣阳市国企城投公司侵吞公民财产,遭枣阳维稳当局绑架、拘留、关精神病院迫害。2014年5月,白建强在北京旅游之际被枣阳维稳人员抓回拘禁10天,后又被绑架到襄州精神病医院关押迫害56天。2016年3月1日,白建强准备搭乘火车外出时再次被维稳人员绑架到襄州精神病院关押迫害70天。2017年9月22日,白建强在枣阳市武装部附近行走时又一次被维稳人员绑架到襄州精神病院迫害约一个月时间。2018年7月24日,本网志愿者来到湖北省枣阳市,对白建强多次被维稳部门关进精神病院一事进行了专访。
志愿者:白建强先生你好!我们通过网民介绍得知,您因为举报长期举报国企,被湖北省枣阳市维稳部门三次关进精神病院迫害,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事情经过,你能介绍一下吗?
白建强:可以。我因为长期举报枣阳市国企城投公司强拆、侵吞我母亲的房产,被枣阳市维稳当局列为了稳控对象,并被枣阳警方多次拘留、被枣阳北关村村委会领导多次绑架、拘禁、三次强制关进精神病院迫害打击。
志愿者: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是什么人把你关进去的?
白建强:2014年3月1日,我在襄阳火车站准备进京上访,突然被枣阳市北城派出所警察耿安强和枣阳市北关社区领导蒋直峰、郭文章等人强行抓到北城派出所关押,第二天警官陈春哲把我骗到审讯室,他写了一份文件让我签字,我发现与事实不符就拒绝签字,后来他说让我写个拒签,然后就把我押到枣阳市第二看守所非法拘禁了8天。2014年5月间,我来到北京准备到国家信访局上访投诉时,又被枣阳维稳人员绑架回枣阳市非法拘禁了10天,直到6月7日才解除拘禁。拘禁解除后,我辖区的枣阳市北关村领导郭文章、王忠义等人又勾结黑势力人员,把我绑架到了“襄州朝阳精神病医院”关押迫害。
志愿者:你被关进精神病医院后,医院怎样处理的?
白建强:襄州精神病医院违规接受了我们北关村领导蒋直峰假冒我亲属的签名,将我收治进医院后就把我五花大绑的捆扎在病床上强行注射不明药物,注射之后,我就开始大脑一片空白,再之后就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了,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头昏脑涨,并且身上出现了多出青紫伤痕,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东西伤害了我的身体,导致我浑身疼痛。在我醒来以后,医院就开始逼迫我每天吃药,不吃就打人,我接连吃了50多天药。
志愿者:医院逼迫你吃的什么药?
白建强:不知道。医院就是每天拿来一些药片强迫我吞下,我曾经问过他们这些是什么药物,但他们不告诉我,只说叫我不要管那么多,赶快吞下,不吞药就要强灌。
志愿者:医院用药,服药者是有知情权的,并且有些人对某些药物可能过敏或者有禁忌,这些医院都不管不顾吗?
白建强:那他们不管,只要被关在这里,那就只能任由他们随意摆布了。
志愿者:你所在的医院里有没有虐待病人的情况?
白建强:主要就是捆绑、强制吃药、殴打不听话的病人。再就是,医院的伙食非常差,简直难以下咽,我经常吃不下去饭。还有,那里面的卫生条件差得很,那些真正的精神病人随意大小便的情况很多,住在里面很脏很臭、很难受。
志愿者:你们多人一个病房?你与普通精神病人住在一起,精神上会有压力吗?会感到恐惧吗?
白建强:我们一间病房有15、6个人。我刚进去的时候,与这么多精神病人同住一室,确实很害怕,因为这些精神病人言行怪异,时常大喊大叫或者敲击东西,也有些人半夜突然哀嚎,很恐怖的。因为这些原因,我刚进来的一段时间里根本无法入睡,精神高度紧张、恐惧,而这导致我失眠、体重大幅下降。后来随着关押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开始慢慢麻木了、习惯了。
志愿者:你住院的费用是怎样解决的?
白建强:我被强制送进来的时候,是村委会领导支付的住院费用,后来我出院时,村委会领导又给了医院一笔钱,并且他们还逼迫我交四千元钱交给医院,否则就不放我出来。
志愿者:2013年5月1日,我国开始实新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精神卫生法》,该法规定,精神障碍的住院治疗实行自愿原则。诊断结论、病情评估表明,就诊者为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并已经发生伤害自身、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或者有伤害自身、危害他人安全的危险的,应当对其实施住院治疗。自愿住院治疗的精神障碍患者可以随时要求出院,医疗机构应当同意。此外,精神障碍的鉴定为医学鉴定,而非司法鉴定。精神障碍分类、诊断标准和治疗规范,由国务院卫生行政部门组织制定。精神障碍的诊断应当由精神科执业医师作出。请问,你在被送进精神病院以前有没有发生伤害自身、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
白建强:没有,我被抓进精神病院前根本就没有自伤和危害他人的行为,我仅仅只是想到北京去依法上访,就被辖区警方和村委会领导非法绑架及强关精神病院的。
志愿者:依据上述法律规定,精神障碍的住院治疗实行自愿原则,自愿住院治疗的精神障碍患者可以随时要求出院,医疗机构应当同意。请问,你是自愿住院治疗的吗?你在医院可以随时要求出院吗?
白建强:我不是自愿住院治疗的,我根本就没有精神病,我是被维稳当局强制绑架关进去的,并且我在医院里反复告知医生我不是精神病人,多次要求出院,但医院根本不听,他们说医院只对送我来的村委会领导负责,没有送医领导的同意,医院是不会放我出院的。还有,我刚被送进来的时候,医院领导交代看护人员说,如果有陌生人来打听我的下落,就告诉他们医院没有白建强这个人,防止外界知道这个被精神病人的情况。
志愿者:据了解,一些基层政府对待有违稳定大局的信访人员常常采取“非常之道”,将他们残忍的强送精神病院,无期限的关押稳控,以实现所谓的一方“平安”的虚假政绩。而这些被“精神病”患者又常常无法自证正常。医院又只对支付医疗费的人负责,住院期间没有任何纠错机制,投诉、申诉、起诉无门,这些被精神病人在医院里被当着真正的精神病收治,其身心苦不堪言。请问,你感觉你是不是也遭遇到这种情况?
白建强:是的,我就是典型的因为举报信访被权力部门绑架关进精神病院稳控的一个案例,这些维稳的权力部门为了所谓的“稳定压倒一切”,就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践踏法律、侵犯人权,将我一个正常人残忍的关进精神病院里,实施捆绑、殴打、注射、灌药等折磨,其目的就是为了所谓的“一方稳定”,并且借此恐吓阻止我,让以后再也不敢再去上访举报了。
志愿者:你第一次被关精神病院,是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呢?
白建强:是被关了56天后的7月间被放出来的,是经送医村委会领导同意并且补缴了部分住院费用后,医院才放我出来的。
志愿者:你第二次被关精神病院是在什么时候?谁关的你?为什么关你?
白建强:第二次是2016年3月1日开始的。2016年3月1日,我在南阳火车站准备进京上访时,被枣阳维稳警察赶到车站拦截搜身,之后警察就抢走了我的红米手机一部、小米专用充电宝一个、充电器一个、身份证一张、电池一块、火车票一张。再之后,他们又把我绑架到了襄州精神病院关押整治。没过几天,该院长陈克举又把我转送到了“丹江口市优抚医院”精神科,非法拘禁我70天。他们这次关我精神病院,主要还是为了防止我进京上访。
志愿者:你这一次被关精神病院,在里面又有什么样的遭遇?
白建强:这一次与上一次差不多,也是捆绑、灌药,如果不听话、不吃药,医生就会指使其他病人殴打我。
志愿者:你这次先被关在“襄州精神病医院”,几天后又被转往“丹江口市优抚医院”精神科,你知道为什么要给你转院吗?
白建强:那是因为我被抓进“襄州精神病医院”以后,我的一个朋友发觉联系不上我了,就找到这个曾经关押我的“襄州精神病医院”了解情况。最后,医院不承认我被非法关押在此,为了杜绝再有亲属和朋友来搭救我,维稳部门就联合院方,把我转送到了一百多公里外的“丹江口市优抚医院”精神科关押。
志愿者:这一次是什么时候放你出来的?
白建强:这次是被关了70多天后的5月10日左右放我出来的,我被放出来以后,就找到我们村委会的维稳领导蒋直峰,向他索要我被抓之时遭抢走的财物,但是蒋直峰只到公安局给我拿回了我的红米手机一部,其它被抢物品无一归还。
志愿者:第三次又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事?
白建强:第三次是在2017年9月22日的中午约11点左右,我在枣阳市武装部附近行走,突然遭到多名不明身份人员的绑架,当时我的孩子还打了110报警,110和枣阳市北城派出所警察出警并登记了,但并未破案追责。被绑时,那些人抢走了我价值3000多元的OPPO手机一部、钥匙一串,之后又把我绑架到“襄州精神病院”关押。进院后,又是每天强行逼迫我吃不明药物。在被关押了约一个月时间后,可能是药物的毒副作用,导致我高烧42度,我当时头晕目眩,拉血不止,该院的张医生对我医治多日,但病情并未好转反而日趋严重,已经出现了生命垂危的迹象。这时,该院院长陈克举和张医生才把我送到我们北关村村委会。我们村委会的村领导王忠义见此情形,就不停的拨打电话请示上级维稳部门。最后,村委会把我送到了“泰兴医院”治疗。在我病情稍有好转之时,我就回家找我的举报材料,但此时我发现,我的一份重要控告材料不翼而飞,并且家中的现金约1000元(都是一元纸币及很少部分五角纸币),以及家里的一把钥匙也被偷走。我认为,我家中失窃,很可能是维稳部门所为,因为如果是窃贼,又怎样会盗窃我的重要举报材料呢?只有防止我举报的维稳部门才有这样的动机。
志愿者:你的举报信访之路真是很坎坷啊!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白建强:今后我还会继续向上级部门举报信访,要求公安机关立案侦查,追回我多次被抢和盗窃的所有财物;要求政府依法查处枣阳市城投公司违法强拆、侵吞我母亲财产的违法行为,按照规定赔偿我和母亲的各项损失,追究相关涉案人员的法律责任。
志愿者:好的。谢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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