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林先生于11月17日被南京国保警察殴打致死。在他去世之前,孙林先生专注于写书《永久记忆》,主要内容为自己的一生。 可惜的是,他的草稿没有传递给他人保存,现今也不知他的草稿在何处。有幸的是,民生观察获得了他的一些文字。鉴于孙林先生已经过世,为了纪念他,本网站决定将他的文字公开。
孙林先生的文稿有三份,分别是:
永久记忆(序)
我在纪委的那四十天
浦口监狱那些事(之二)
《永久记忆》序
你千万别把这玩意当成书来看就行了
——写在前面的话
回到“集中营”快叁年了,虽然依旧生活在熟悉的城市却让我日益感到非人的陌生,有时竟恍惚觉得还活在那昏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监狱中……
很多年前,我就打算写一本书名叫《逆源》,还请了一位江苏著名的书法家题了字。其因就是一个身在老红军家庭的我,怎么会走向与父辈们相反的道路。但时隔数年后,又第二次、第三次因言获罪入狱。在没出狱时就想好书名《我的牢狱生涯》。可在整理资料和逐渐落字在键盘上时,心里又觉得十分不妥。作为一个老记者,其职业素养促使我即便在看守所或监狱也极力地搜寻那些外界所不知的真实材料,即便没人帮我出书,也可以作为资料送给朋友、网友和资助者。留下让那些想删除都删除不了的纸本文件。再加那些天生嗅觉敏锐的狱友们,都在狱警对我异常紧张的管理态度中知道了我的身份,于是抓住一切机会给我传递信息。有人甚至不惜犯错、扣分、关禁闭来争取跟我接触,以求传递珍贵的监狱里不为人知的信息。因此,这本长文故事中不但有我个人的具体牢狱生活的种种,还囊括了我眼见耳闻狱友和监狱里发生的真实事情。所以我又斟酌出另一个书名《我被捕后的那些事儿》。然而在写作和整理材料时,尤其为了尊重事实既不缩小也不放大,需要反复地阅读那些通过“漂流瓶”和其他特殊手段艰难带出监狱和众狱友形状各异的手迹时,促使我仿佛又重新“睡”到了那冰冷或炎热的铺板上,再次回到了那身心难平一个个掰着手指数过的夜晚,于是就将这由所有不自由的夜晚汇集而成的长文干脆就称之为《永久记忆》吧!
电影和小说一般都是把很多典型的事例集中在一个主角上来感动看客,但我所写出的每一桩事情都是我的亲历,所以一再从《逆源》、《我的牢狱生涯》、《我被捕后的那些事儿》、《一千四百六十夜》、《铁蹄之下》、最终改成了《永久记忆》,好让人类永久记住苟活在中共国那一件件血淋淋的真实案件……。它是先按顺序排列那些“漂流瓶”和“记忆”的内容,再将长长的文字稿充实细化,最后以日记叙事的方式出现,就是想让读者一看就能够真切地体会到,那不自由的每一个夜晚都有着精妙独一无二的经历……
一个人回忆快乐的往事通常能使心情愉悦,甚至能让我们的精神美化过去回到年轻的憧憬中去。相反,让我们回忆那些悲伤、痛苦的往事,也必将把我们带回到那痛苦的时光,再次承受痛苦……
为了让读者了解监狱和在这个国家那个外界无法介入和无法知晓的晦暗之地,促使人们了解自由多么重要的同时,也想借此触动那些自认为只追求金钱不关注政治的群体。并不知道无论你在自由和法治的国家,或许你认为可以不介入政治,但政治始终围绕在你的身边,尤其是那些想“解放全人类”的独裁国家,政治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你。即使你能够在独裁之国凭借一时“天赐良机”得到一些财富,最终即便不会如同孙大午那样被“专政”,也会像艾未未那样被“掠夺”成为一个“无产阶级”……
至于文字中插有许多海外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也正是因为的确在我的身上发生过!把它放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让更多的人明了,今天的中国人如此自私自利,就是被这几千年酱缸文化熏陶所致!
2023年8月31日星期二孑木(囚佛)
我在纪委的那四十天
“监狱是隐匿晦暗的,充满暴力的可疑之地,这是一个晦暗之处。在这里,公民的眼睛无法清点受刑者,因此,作为儆戒的数字也就无处寻觅。”这是米歇尔·福柯在《规训与惩罚》里写的一段话。如果你把中共国的监狱说成是“最黑暗之地”,我在这里就肯定地回答:你的见识太少了!
在网友沈良庆写的《双规》里看见在中共纪委被折磨的案件记忆犹新;在浦口监狱里我也看见过在中共纪委 “江苏一剪梅” 被打断的手指老板痕迹。至于南京路上好八连第三任指导员周东明被折磨的案例,我在网上已经说过,在此就不赘述。以下我谈谈我被关在中共纪委里的那些事:
2016年11月15日下午,我接到网友幸巴的电话说:明天打算去参加王建的开庭,并问我“去不去?”“当然要去”,就我一个人在地下室他坚持了一个月每天都自带菜酒来陪我的缘分我也得去。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出发了。令我没想到的是当日就被抓了。在被关进南京市看守所一个月后,也就是12月15日看守所狱警打开门后对我说:你出来。我看见他手上拿着《释放证》高兴地对狱友说“你们等着我的飞机”。这里需要插一段故事:南京市看守所在2019年6月26日之前,楼上5至8区关押的都是重刑和水上分局、南京公交治安分局的嫌疑人。我是“特别人员”也属于“重刑”之类的嫌疑人。所以三次都被关在这里。当时尽管看守所允许嫌疑人抽烟,但都是狱警带到办公室里抽。所以每个人为了解压都想额外有得抽。当然,“有路子”的人在监室里也有香烟。抽烟也有讲究,因为需要避开“无死角监控”。取火的方式很多。比方:用棉花夹高锰酸钾一撮就来火。唯一缺少的就是香烟,甚至在“最难受时”人们都用茶叶代替。有的还涂点牙膏和清凉油以改善一下口味。至于律师和提审警察来时给的成功带进来的很少,大多都被狱警搜查走了。而带进来的方式也很多,不过越是胆大越会被狱警忽略。我就是常在香烟盒上吐点唾沫,然后往后背一贴昂首挺胸的带进号房,因为凡是藏在三角裤里的早就被狱警发现了。此次被抓后,看守所所有狱警都说:没有道理抓你,估计是躲开“两会”。我答应被关押的人“如果我被释放,我会把香烟四根一捆夹两根火柴,用无人机投放香烟。”所以,当我被“释放时”大家都开心地叫道“老孙,别忘了”。由于我看见“释放证”也是开心无比。除了拿上记事本和询问笔录,其余的都没拿就跟着狱警到了楼下。当到了一楼前台发现一群黑衣人站在玻璃窗外时,我就预感“被更换住处”了。刚一出门就被前后左右的黑衣人夹着,慢慢地走向一辆黑色桑塔纳。上车后我被左右各一个黑衣人押着,但没人说话,只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警察问“抽烟吗?”我回答“有就给,没就算”于是就抽着烟,看着划过的南京老路。……
很久,车停在一个大门前,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个警察下车后走到栏杆前跟看门的武警说了几句话后栏杆上升,车开了进去。不一会一座黑漆漆的大楼门里走出一个没穿制服的人到了车边说“带出来”。随后,左右两黑衣人押着我出了车。如果不是“老油条”一定会被这种场景给吓坏了:黑漆漆的大门边站立着两行黑衣人,个个五大三粗犹如中山陵石人石马一动不动的耸立在黑暗阶梯两旁。我跟着那个没穿制服的人路过两道弯的走廊。走廊的右边每隔一段就是一个门,门上没有把手。门框边镶嵌着数码开门器,安静的给人感觉犹如进入了停尸房。走到走廊尽头那张门前停下,随后那人摁了那个镶嵌在门框边的开门器后,门开了。迎面是间厕所和洗漱间,右边是个大通间。整个房间共七个监控头,包括厕所里的。窗下是两张席梦思床垫合成的铺位。整个房间似乎是被铺位上雪白的被子和床单照亮。还没站稳,带我进门的那人绕道我的对面站住,很严肃地对我并用手指着地面说:中间的线是绝对不能越过,你可以在请求后并经哨兵同意的状态下在线的左边走走,时间不得超过五分钟。随后我转头看了看跟在我身后的黑衣人半笑道问:向这两位请示?!那人用更严肃的口吻道:“根据上级指示,本该将你锁在那里……”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席梦思两头的地面有两个手指般粗细的铁环,随后朝那位笑了笑。只见他脸上露出了自认为更凶狠的目光道“我们通过审核,同情你年龄大了。所以没采取这种方式”。接着又说“他们是‘哨兵’,负责专门看守你的。每两小时换一班。”紧接着又来了一句“他们不会跟你多说一个字。记好了!这里是省纪委!别把这里当成看守所!……”顿了一刹那又说“你需要什么就跟他们说!”说完头也不回的似乎像完成什么重大任务的走了。
“这里是7点半看新闻,9点准时睡觉。一个星期洗澡一次。想吃什么当天说明白第二天给你……”我看了看对我说话的哨兵。接着他又道“你现在可以选择睡觉了”。给我的感觉就是:严肃的话语掩盖不了那张稚嫩的脸。于是,我就提出先上厕所和洗漱,随后他们用手指了指厕所。洗漱完毕后,就脱衣上了那 “双层席梦思”上,放着两床雪白松软犹如鸭绒被,给我的感觉,简直比五星级宾馆总统套间还牛屄。刚盖好被子就听见“这里不允许把手放在被子里,一定要两手放在被子外面”。这里与看守所不一样,看守所规定是“不准蒙头睡觉”这里是“手必须放在外面”。这种要求对我来说没什么,因为我喜欢双手交叉并垫在头下睡觉,所以没有发生什么。两眼刚闭上发现,两个黑影在眼皮外晃动。睁开眼一看,两人离我仅仅一米远的距离站在床前。还没等我说话哨兵很客气地说道“这是我们的规定,你不要在意”。这话不痛不痒地让我感觉有点奇怪……
很久闷闷地一声响,我歪头一看,门打开了进来两人走到床前。原来的那两人便走了出去。我明白了,这是“换班”!
第二天一大早,洗漱完毕不久门又开了。一位哨兵端着两个饭盒和一个塑料袋。一个饭盒里装着稀饭,另一个里面装着一个鸡蛋和两个小馒头,那个塑料袋里放着一根油条。我好开心,这是看守所里吃不到的。那两位哨兵就站在桌边看着我狼吞虎咽的吃完后,就用对讲机呼“吃完了”。随后门外进来一人取走了饭盒和那个塑料袋,一句话也没说就关上门走了。我提出要抽烟,哨兵又用对讲机呼“请把香烟送进来”。不一会门开了。另一哨兵给了我香烟并帮我点燃后要走,我说“一根肯定不够”,“上级定位就这么多,想要多就跟上级申请”,随后就想出门。我连忙跟着说“我在看守所每次出门至少两根。你们喊上级说我需要,否则……”还没等我把话说完“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记好了!这里是省纪委!”,“纪委跟我有屌关系啊?……”,“文明说话!我再一次跟你说,这里不是看守所,是纪委!”随后又要离开。也许我的动作似乎被严格训练过的哨兵发现我正要准备站起来。只见本来看着我的那两哨兵瞬间就站到我的身后并同时用手摁住我的左右肩。“这是干什么?”我的声音似乎很大。突然门开了,进来昨天晚上的那位像当官但又没穿制服的警察。“香烟可以给你多抽一根,但必须不能这种态度对待我们的哨兵”。给我的感觉,似乎他在门口守候了很久,就在等待着这一刻。他接过哨兵的香烟后又拿出来一根后说“这是我给你的,以后你就要向国保提出来要。至于牠们答应每天给你多少,我们就给你多少”,说完又像昨晚那样脸上带着微微地笑容似乎像完成了很大任务兴奋地走了。
尽管是白天,但这里的整个房间除了脚步就是喘息声。我一直保持行走的方式来活动,可他们说“活动是有规定的,坐两小时可以行走五分钟”。我不理睬,坚持一直走动。于是他们用对讲机呼出“‘对象’不肯坐下”(他们把被看的人称之为“对象”),对讲机那边没有回答。可当我再次走到离门两三米的地方,突然“噗”的一声同时发出了闪光,瞬间我才发现,在离门两米的地方镶嵌着一个暗拍器。本想,我这样不停的走动应该有“上级”来人管了吧?但始终没有领导来。于是我就继续行走,我向前走一步,哨兵一个在后面跟着,另一个在我的前面向后退一步。前面的和后面的始终与我保持着一米距离。开始我并不理解想从他们的身边绕过,但随后在我前面的那位阻挡在我的面前也不说话。但随着我的脚步加快前后的他们也加快。当我慢下来他们也慢下来了。于是我笑道:这是干什么?能否稍微保持远一点的距离?!尽管没人理睬我,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我,脸上也毫无表情。我仔细看了看,在我前面的哨兵两手交叉紧捂在小腹部,似乎随时准备战斗。转头再看后面的哨兵也是同样。心想,我上厕所再试试,于是提出。但令想不到的是,竟然一个站在厕所门口,另一个站在我的面前仍旧保持着一米距离。我说:这样我不好意思!他们还是没人理我。一来气,用力一挣,连屁带该出来的都出来了。紧接着我说道“你们不嫌臭啊?”回答——无声!
很多人都把乔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说成是“预言家”,也有人说“现在我们就活在一个监控无所不在的国家。可没有被关过中共纪委的人永远都不知道,那里除了无死角的监控在盯着你,就连洗澡那些哨兵也只是离你一米远,即便你为了担心他们身上会被水淋湿让他们离远点,回答的是:那也是我们的“职责”。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里的厕所和洗面盆以及洗漱台都是橡胶软包的,似乎告诫人们:以前有很多人在这里以自杀的方式撞墙、撞水池才被迫他们用次方法应对。
不久门开了,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我笑着问:来说相声啊?两人不理不睬。一个搬桌子,一个拿椅子。等忙活了半天放好位置后对哨兵道“给他拿个椅子”,随后叫我坐在他们桌前。那个高个子道“我姓徐,这位领导姓闫,阎锡山的阎同音,但中间是三横”。我笑道“我以为是阎王的阎呢?”“嗯!如果我是阎王,一定判你这个反党分子死刑”,那位胖子开话了。我笑道“如果我是,那一定把你们绞光……”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住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利……”,我虽然没再接茬,但越看此人脑海里越显现出《小兵张嘎》里的那个翻译,不由得脸上挂上了笑容。那位高个子看见我莫名其妙的笑后,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意道“你是不是笑领导像《小兵张嘎》里的翻译?”顿时,我哈哈大笑道“你太有才啦”随后,这气氛似乎一下缓和了很多。那位高个子的人又道“我们处里也有人这么称呼他……”“别再无聊了,谈正经的吧”这位闫处长随着笑声慢慢的沉了下来。
“你的气派不小啊”闫处长发话了,“这里都是厅部级的关押处,你算什么级别?”我道“大人,这你就要问问国保了”,他接着说“在江苏除了那位常州的就数你了”,实际上,这话一出我就知道在说我的朋友张建平。尽管我没申辩,但也不依不饶的回答“2007年你们不是一个老处长……”我的话还没说完闫宏便道“你说的是办理陈良宇案子的任小明啊?我哪能跟他比?!人家是堂堂正正的大处长,我算什么……”突然话戛然而止,转锋回到我的案子上了……
谈了很久,主题是说我放飞民国国旗和在居委会门前喊打倒共产党一事。每当我回答一件提问时,我都会自豪的斜眼看一下站在我身边的哨兵动态:“无人机飞的没有中山陵高,旗帜没有中山陵里面放的民国国旗大,要是有罪你们应当先把中山陵给推平……。一个自称战无不胜强大无比的政党,一句口号就倒了,这还强大个屌啊!”这些回答牠们虽然没有当场提出反对,但一条条的记载在讯问笔录上。但从那两位哨兵的脸上却让人能看出有说不出的感受。就这样都是一样每天上午下午不间断的提审。
……
第二天,也就是2016年12月17日早饭刚吃过没多久门开了,来了一个多年前我曾经认识的警察。一看见他,我便开口喊道“呦,小葛?你来干嘛?”,“来看看你呗”随后坐了下来闲聊。我狠狠地抽了他几根“大重九”。临走时还问“你哪天再来?”他回答“有空就来看看你,有什么新想法告诉我”。最后我还不忘让他把剩下的香烟丢下来,并要求每天需要满足我的香烟及洗澡问题。自那天以后,每天的香烟都在十根左右,洗澡也可以每两天洗澡一次。至于香烟尽管不够,但我自由分配成多次抽,确切的说过过嘴瘾罢了。
实际上我与这位“小葛”有过一段渊源:记得1997年春天,我开办了服装、鞋帽和餐馆。属于“小规模纳税人”,由于我与前妻何方对每年的纳税做账很头疼,于是就请了会计和出纳。一天突然锁金村派出所来人要带我去调查一件事,于是我去了。当到了派出所后看见魏正良副指导员对我说“你马上和小葛去检查身体”。我对这位魏正良很熟悉。早在1985年,牠是管辖我们社区的民警。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状况,向我借过5000元钱直到这次见面也没还。我信心满满的问道“我没病,干嘛要去检查?”,“就这样!去了再说”牠说。我坐上了这位小葛的车就出发了。等到了之后发现,这是一个性病研究所。我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态问道“来这干嘛?我也没有性病?!”,“你先检查,等会我告诉你”。我们一同上了二楼。我纳闷地看着一位女医生带着厌恶的眼神皱着眉头看着我,不一会拿着一根棉棒……。大约几十分钟后听见那女医生说“人家好好的,你们没事找事!”随后小葛拿着检验单叫我下楼回到了派出所并叫我上楼等着。直到下午也没回话,我不高兴发火了。询问那位借我钱的魏正良副指导员“没事我要回家了”,“不行!还有事找你……”可话还没结束,小葛发话了“既然为了这事找他,人家也没有病,怎么还要扣人?”我看见小葛的态度极硬。从而心里不由得喜欢了这人:看来这人还挺正直,于是对其有了好感。事后才知道,我的出纳因为行为不轨,跟外面男人瞎搞得了梅毒,向其丈夫交代不了。所以想找一个有钱又有点声望的人做替罪羊。但她找了一个有理不饶的人——错了!但对于我,魏正良仍旧没放我。估计其因就是牵连到那5000元钱的问题吧!……
下午,闫宏和徐浩又来了。一进门开口就说“你不知天高地厚,跟我们领导讲话不分大小”“我没见到你们什么‘领导’啊?”“我们见到他都称‘葛支’,你倒好,敢喊他‘小葛’”,“哈哈哈……,一个小警察成了派出所长,又摇身一变成了支队长?这迅速的让人令人刮目相看啊……”尽管我嘴里这么说,但心里想:怪不得2015年1月24日那天他那么大气公开给了我800元做红包?还责令抢王传英手机的那个警察把手机还给王传英!?
……
2016年6月18日中午当我打开饭盒发现是梅干菜扣肉,一下涌入我脑海里泪奔……
模糊记忆中记得,那是1959年……。我被外婆抱着时最喜欢揉搓她耳坠。也时常问她“我爸爸呢?怎么不回家?……”一天,我从江南水泥厂托儿所回家后,外婆叫我“快吃肉”。我看见桌上一个碗里红红的扣肉。正想吃的时候,外婆说“你爸爸刚走,这是他送来的”。顿时我出门朝着马路尽头跑去……。凄凉的十字路上除了留下几道车轮的印记,爸爸的人影也没有了。我哭着往家走……。外婆让我吃肉,不知道是年龄幼小还是很久没吃上肉了。一口气把一碗肉都给吃光了,但不久又全部都吐了出来。从此一看见肉就恶心,即便在1974年的监狱里也没吃肉……
隐隐约约“哒哒哒”三声响,感觉就是对讲机里发出来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小,但这声音是我经历中最常见也是最熟悉的声音。随后门开了,进来的是那位仍旧不穿制服的领导,手上拿着一卷纸“怎么了?是不是后悔了?”。我拽了一段纸一边擦眼一边说“不小心把菜汤溅到眼睛里了”。他没再接茬,而我害怕牠们发现我在流泪,也没敢正面看见牠们的表情。吃了几口饭便直接睡午觉了。我把被子蒙住头,似乎有点控制不住的凄厉着……
下午闫宏和徐浩的提审也因此毫无进展……
有人喜欢把痛苦向别人倾诉,有人宁愿放在心里也不愿让别人看出自己心里的痛!我属于后者吧!
2016年6月19日一大早门开了,见到小葛手拿着两个苹果,我一边做了个清代请安动作一边大声道“小的给葛支请安”,“别瞎闹了,这里是纪委,给领导看见不好”,“你不是南京国保中最高的领导嘛?还有比你再高的?”我一边伸手要烟一边用语言捧牠。“有没有后悔?”,“啥后悔?”我回答。“假如你想说点什么,我们可以帮你记录……”我看见他话中有话便眼不离地盯着他,似乎也在告诉他“你想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相互对视着并停了很久,牠终于开口了“你知道省厅里的宣传科?就是原来李小宁那个科……” 我回答“我知道”。接着牠有道“还有省台那个《法制专栏》”我也回答“知道,我在的时候就有。那时时陆群、朱耀东是主持,李亮和胡祖林是导演和编辑……”,“如果你愿意,我就叫牠们进来”这下我明白了,由于昨天的伤感而引发出这个结论。我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的!我到底为了什么?别人为了被强拆上访、海外的民运为了自由组织反共、我有吃有喝生意虽然不如马云、孙大午。但也有车有房,有爱妻有爱女,只要开心想到哪到哪!如今,妻子被抢走了;孩子被骗走了;家产被夺走了!现在的我纯属上无片瓦、下无立锥、海外又被边缘、真心帮人却被骗!一个人躲在地下室每顿靠的是康师傅度日,何苦呢?!更何况像某些口口声声“不自由毋宁死”的那群人,不是个个都在殃屎上哭爹喊娘认罪悔罪,我为什么不能?……。正在我沉思如何面对电视台来采访时,耳边突然听见葛长青说“我们一再想拉你,你就是不听,还跟我们作对。连结个婚还把我们搞得动用全南京市的警察。除了你,还有和郭泉、王建、秦沪辉把我们南京搞得一塌糊涂,所以我不得不下令抓你们……”当我听到这就无法听完牠后面的话,怒火就从我的从脚底升到头顶。如果当场有枪,一定会毙了牠!随即冷静了下来,两眼冷冷的看着牠很长时间……。失控的瞬间昂首面朝房顶哈哈哈……,大笑一阵后怒道“别做梦啦!有句我常说的话‘宁死不屈,宁断不弯’……”这一笑也似乎打断了牠的很有把握的思维——牠愣住了!之后,虽然牠再也没来。但发现了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甚至法官至今也没给个说法的事情……
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最痛苦的时刻,就是被隔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尤其是一个新闻人!
由于我对每次换班后哨兵多次重复“中国有两位好记者,一位因揭露了地沟油身中十多刀死时手上还拿着摄像机。另一位就是一次次帮助别人自己坐牢,那就是我!”,令我意外的是,哨兵们有个微信群,竟然一位哨兵在网上找到了我的那张手拿话筒上面写着:“你有枪杆子,我有笔杆子。你有监狱手铐,我有键盘鼠标。你有百万匪军,我有亿万网友”的名片并转发到他们的微信群里。这下尽管哨兵们全都知道我的记者身份,但还是有一定不可逾越的很大距离。我也始终保持着寻找拉近这“距离”的机会。
一天深夜,我隐隐约约地听见两位哨兵用最低的声音聊着和他女朋友见面的经过:……这下给我找到了“切入口”。于是第二天就“自言自语”地说:《红楼梦》那个丫鬟递给贾宝玉一张纸让他看,上面写着“豆蔻开花三月三,一只小虫往里钻”,话刚落音就听见“规定不准说话”一位哨兵抢道。我回答“哦!但我听见你们领导规定是‘他们不会跟你多说一个字’,我只是自言自语没跟你们说话啊?!你们听不听是你们的事,我说我的是我的事”。哨兵不但没听进去相反还想阻止,但没有影响我的继续。可能是文化的问题。于是接上第二段:我很敬重毛泽东写的诗,尤其是那首“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这次哨兵们没有阻止,我斜目发现,他们的脸上似乎有些蹊跷的动容。于是接下来我又道:很久以前我和我太太开车去苏州玩,在高速服务区上厕所,闲得无聊就提笔在厕所门上写下“上有白玉二峰,下有水莲一洞。要知如何享用,翻山过川钻洞。”刚说完就听见“噗嗤”一下笑声。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既然开了一口,必定还有下文。于是累坏了嘴,伤透了脑在琢磨让年轻人动心的话题!至于我玩过哪里和哪里的官员与我的关系一一道出。当我说到帮邳州外贸向总参讨要大蒜款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位哨兵就是邳州人。他虽然没回复,但我从他的脸上看出他不仅知道原先邳县的县长升到徐州当了市长,还知道这位市长又被“腐败了”。不仅如此,我还以看手相和相面为名,帮哨兵看手像和相面。可我不知从哪来的灵感令这些孩子们无法想象又敬佩的是,我看手相和相面如此准确。尤其是一位从不理睬我的哨兵,一天他进来后我说“你最近很辛苦。不要太累了!要保重年轻人的心态”。他用藐视的眼神看着我回答“我刚刚睡醒,根本不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就抢道“家里没事吧?”他面孔突然变了!惊恐地说“你还真的是个老神仙”。从此没有没有不跟我说话的哨兵!!!甚至连那位哨兵班长都说“我们这里的二十七人,个个被你俘虏了”。从此,对我好像从监控换到宾馆,而他们只是为我服务而已。就连洗澡和上厕所也不像以前那样“一米”了。每天苹果、香蕉都往我这里送。至于菜那就是自助餐般的和哨兵一样,甚至连那位当官的也来跟我说“你何必帮助那些被强拆的呢?过好自己比什么都好!想吃什么告诉哨兵,我每天给你更换”,临走到门口还又刻意回头跟我握手。至于以后我闲得无聊玩卷纸做的“弹子”打卷纸孔他们都不管,而且还常常笑助我“打得狠准……”来鼓励我消磨时光。最令我感到快乐的就是,我讲了一段我写的文章《我死了以后》。等哨兵们一接班就要我继续……
几天后,我活动时开始发现腿感觉沉重,用手一摁小腿深深的出现了瘪窝。随后我告诉哨兵,等到那位长官给我的回答“我们这里不管你的身体好坏,只负责你的安全”,“我的安全?”,“是的!你身体好坏属于南京市看守所负责”。这下我明白牠们不是想把我往死里整,就是因为他们这里不负责我的医疗费用问题,而且离开这里还是要回头去看守所等待判刑!于是,我每天坚持要看医生!一天下午,南京市看守所的韩姓医生带着一位小护士来了。还抽了血!本想,第二天应该就有答案,但直到我释放的今天也没有给予回音。
人是肉身又在没有信仰的邪恶体制下,很少有人能够拿出良心来对待别人。即便有,那也是受益人曾经所做的公益回报所致!
一天午饭送来后发现,绿油油的青菜和翠翠的豇豆,别说是被看管人,就是我在地下室这么多年也没吃过啊!正准备下口!突然眼角处一闪发现,一位哨兵手指不断在敲打着自己的裤子上的口袋外表。我斜目看着他,而他也用眼神在告诉我留意饭盒里的菜。我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便用饭勺慢慢伸向装青菜菜的饭盒,只见他微微的晃动着头。为了避免监控发现在菜里寻找的这一动作,我挖了一点吃后又慢慢伸向豇豆并眼神斜视着他,而他仍旧慢慢地摇晃着头。我又挖了一点吃后伸向另一个装着茼蒿的饭盒,只见他微微的闭了一下眼睛,这下我彻底反映过来了。一点一点的把菜往边上拨,快到菜的最低处时发现了一片还没有完全散光的药印!随后一边大声说“这是什么?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我直接用卷纸连菜带汤包起那些还没完全化光的药片后,对着监控头表明这些不该有的东西。当天下午闫宏和徐浩来提审时我拿出向牠们展示,可两人连推带摇头道“这和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不会接收”。之后,我每次吃饭尽量菜的品种,以便我查有无放药的迹象。虽然再也没有发现菜里有异物,但我的腿一天比一天肿胀。在每天自检时发现2017年2月15日腿开始慢慢消肿,直到2017年2月22日腿肿完全神秘的消失了。在2月24日检察院来了一个女检察官又对我宣布逮捕,并说明这四十天是“监视居住”。隔天就再次被送进了南京市看守所。
一个非党非官的普通百姓,竟然在江苏省纪委“监视居住”,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不过被送到南京监狱之后才明白,以往的“南京监视居住点”全被取消的原因。这里也想插一段有关“监视居住点”被取消的有趣故事:
2019年6月26日我被从南京市看守所送到南京浦口监狱后。由于原来的南京浦口监狱的“高危分监区”又由于我2009年11月9日直到2011年5月29日被关在那里,造成了南京浦口监狱犯人得知我是记者,所以故意犯错、违反监规、抗拒劳动和跟干部吵架等违规行为被送到高危分监区来送信息(扫描件崔杨杨死)。“高危监区历史以来最多二十人,现在上百人,估计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吧”,这是因贪污被判十八年的犯人蒋正会跟我说的最贴心的话。此人的改造任务就是专门负责看管我的一言一行,其中包括几点上厕所、几点吃饭和吃了多少、几点抽烟。我刑满之后,他又继续负责看管因“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的顾义民了。因此高危监区不愿意再接受我(得到高危分监区大队长李桂军证实,图片)!所以此次就直接把我留在原来郭泉服刑的入监监区,和郭泉一样单独被监管。也是教导员跟我说的“是成功的将郭泉从这里送出监狱的地方”。但没过几天,由于我俯卧撑、倒立、与多位不服判决的新犯聊天、传纸条被发现后,又加上朗读南京市检察院的起诉书其中“打倒共产党”,被同犯检举后就给我带上了手铐。我又在大厅当着三百多新犯人的面把手铐举过头顶绕场一周“造成不良影响”后,不得不将我转到管理更严格的南京监狱。但是牠们万万没想到的是:由于南京监狱是关押外籍和“重点”犯人之地,所以我在南京监狱里获取了更多、更重要的信息。比方说,“南京监视居住点”被取消是其中之一。案件缘由:南京有很多“临时监视居住点”,光我知道的就有:九华山宾馆、梅园宾馆等,而唐文就被关在南京九华山宾馆。由于是“监视居住”,所以相对比较“自由”,这凡是被监视居住过的人都明白这一点。此人由于相对比较滑头,又比较有钱。他出重金叫保安给他买了一个录音笔。在警察提审他的过程中,就把提审时的经过录音了下来。又由于他答应给提审官好处费,所以便不了了之地将其放出。在之后他不但不给原先已经答应给的“好处费”还把当时的录音给放到了网上。这下惹怒了更上层的官员,因此再次被抓捕并重判。由于此人在南京监狱属于有钱人,于是各个方面都被狱警关照,而他的家人又找到狱警帮助买烧鸡、牛肉以及好吃的。也许这就是“人性”,此人喜欢在犯人面前显摆。老残队犯人跟我说“他拿一只鸡腿恨不得把鸡腿掉在房顶上给别人看见后再开吃”,所以在南京监狱里影响极坏,而且还牵连出送菜的狱警。最后被送进“特管队”后,就从特管队直接调离到南京龙潭监狱。至于是“找到关系”,调离还是“影响极坏”调离,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此事之后南京的“监视居住点”的确没有了。当然,这些传说也得到了据与他同住在“老残队监区”的犯人和南京监狱特管队的组长们证实。这次把我关在江苏省纪委也许就是因为南京市监视居住点被取消后的缘故吧?!
浦口监狱那些事(之二)
对付无赖和地痞唯一的手段就是,你要用流氓的手段,要比牠们更尖刻刁蛮!
中共国的监狱与中共政府机构一样,对外都有完整的约法以及规则,但要让执行者遵照牠们自己规定的去做,那就别想了。其因就是牠们是自己监督自己,自己检查自己。一切都如同站在擂台上“散鞭快打”的马老师,故称之花架摆式。
2010年3月2日,是高危分监区接见日。何方告诉我“前两天你们张大责怪我给你带那么好的茶叶,还有那么贵的峰乃宝,给监区其他犯人造成攀比……”,还没等他说完我就问“在哪告诉你的?怎么知道你手机号码的?”,“我们第一次接见完后,牠就要走了我的号码,之后还见过几次面……”,我愤愤地道“你怎么才告诉我?”随后借仍旧没带女儿来就狠狠地骂了她一顿,她也不高兴“不都是为了给你送峰乃宝和茶叶”说完挂上话筒就离开了……
第二天,也就是2010年3月3日晚,刚吃过晚饭没多久,张迎春喊我到警务台谈话。当我知道牠约了何方的事后,对牠更加的反感,因为他不仅用手机打电话给我老婆,还约她外出……。到了警务台后他问我“昨天为什么跟你老婆吵架”,“那是我跟我老婆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
“可是你在电话里说的反党反人民电话我要记录。你知道吗?”,由于当时我还有一年多的刑期,所以不想揭开牠约我老婆见面,所以只能转向道“操,我反了,怎么地?像你们这样乱抓无辜的党,有什么不能反”对话声也越来越高,给人的感觉就是在吵架。陈卫华队长路过也做滥情地劝导了我们几句后便离开了。我见状也说了声“对不起张大,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回去读书了”说罢就转身离开警务台回到了我的308室。不一会何金贵又来喊我“孙林,张大找你”,“在哪?”,“谈话室”,“哦,告诉他,我收拾好东西就去”。我收拾完书本后前往了谈话室。
谈话室不大,左边是犯人放香烟和剃头工具的临时存放柜。屋子中间是一个铁栅栏和半拉子矮墙,是为了隔开与狱警谈话。粗粗地铁栅栏给人的感觉:铁栅栏这边是敌对势力,铁栅栏那边则是爱党的刽子手。我只见陈卫华队长也坐在那边,这是我没想到的。而陈的面前也放着提审用纸,也就是说要做材料了。我笑了笑说“干嘛?想整我不成?”。张迎春答“那要看你的态度,如果态度不好,我们会做出我们的结论”,听了这话,那就应该把盖揭开。“操,就凭你?”我一边笑着一边回答并随口加了一句“就你想日我老婆?你不看看你那个屌样,够不够资格”,“噗嗤”声音从门缝里传了进来,是门外的犯人笑声。“你***的放老实点,这里不是你可以诬赖干部的地方”张迎春拍着桌子喊道。紧接着陈卫华说了声“不能这么说干部”,我回答“他为什么用手机打我老婆电话,还约好在南京见面”。话刚说到这里张迎春按捺不住了“干部除了帮助你改正错误,就是逐步帮你回到人民这条路上来。你侮辱干部不说,还诬告我”……。“陈队长,没事我就回去了”我打断了张迎春的嚎叫,对陈卫华说了声,转身自己拉开了门出去了。紧接着一声声“回来”的喊声,在我的后面消失……
收封了。我刚铺好被子,外面来了一大帮五大三粗的犯人,当然都是些平时天天相见的“组长”们。只见张迎春自豪地喊了一声“孙林,出来”。这下我明白这是要关我禁闭了。一股满足感悠然而生。这是我在看守所时,我跟林佳预先说过:监狱想征服我的手段,就是先关我紧闭,然后加刑……。带着满意的心情说了声“走啊”。一路上只见张迎春那种兴奋的神情让我好笑。上楼后张说“要检查身上有没有违禁品”,这时陈万章过来说了声“孙哥,不好意思了”,“嘿嘿,没事。这是惯例”,于是,我就双手伸开让他摸我的全身上下。平时都说说笑笑关系不错,因此检查的也就是那么回事。当陈万章刚检查完毕后,张迎春说道“把他手上的本子拿过来”。这下就激怒了我,大声喊道“谁敢!老子就跟他拼了”霎时间所有的犯人都闪到张迎春身后。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们的张大队长竟然也脱口而出“叫他进去”。瞬间我心里那种无法形容的胜利快感。随后我就主动进入那间四面墙壁都用奶白色人造牛皮和海绵包着的禁闭室。这里的禁闭室也比南通监狱禁闭室大得多,不到四平方的禁闭室里就安装了三个监控头。虽然是睡在地上,但地面是用木板拼成的,而厕所也与南通监狱的马桶不一样,是与相平的搪瓷蹲坑,只是没有供水的阀门,用时需要喊看管禁闭室的犯人在外面开关。如果夜晚大搞,那就只能闻着臭味等到明天了。
眼见现状心想,正好让我锻炼一下。于是,把本子往地上一扔,对准墙面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孙林、孙林、孙林……”门外传来张迎春的喊声。我停下后,看了看黑洞洞地窗户外,晃动着那张可恶的脸。急中生智,喊道“张大,你来我有话跟你说”,只见他带着自豪地笑容在那方方地窗口。尽管他由于抽烟熏黑的牙齿跟我一样黑,但在黑暗中仍旧忽闪忽明地显得白又亮。我低头用力哼了一下聚集了浓浓地一口痰走到小窗前,对准窗外的那口白牙“突”地一声,就像儿时吐痰看谁准确一样,准准地黏在我们张迎春大队长的脸上,就看见那带着烟味的老黄痰堆在牠脸上的同时,也看见站在牠身后的陈万章们在抿着嘴偷笑……
这口浓痰解气,但也遭致“后果”……
樊克华从小小送饭的铁门窗口塞进来一床被子,接着又塞进来一床垫子。我在铺被子的瞬间,一股奇臭无比味道直刺鼻孔。我急忙喊樊克华问“这种被子是人盖的吗?”樊克华紧靠着小窗口一边挤眼一边大声道“我们只有这个,不要就算……”,这下我反应过来了。以前听说高危分监区的狱警为了惩罚不听话的犯人,就把被子长头改短“要上盖不着头,下盖不着脚”。而且禁闭室里的被子一年四季都不洗,刻意制造难闻的味道让人受不了。但做了大半辈子无赖的张迎春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次遇上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氓”。我在严严实实的“防撞墙”找到一个缺口,把蒙着海绵的人造牛皮先撕了下来,再把里面的海绵拽出来铺在地板上。正当我干得起劲时,又听见张迎春喊道“孙林,这是监狱设施,我要定你‘破坏鉴监狱设施罪’”。送上来挨骂干嘛不上?我起身刚到铁门边就看见张迎春连忙退到第二道铁门外,此景让我哈哈大笑道骂道“***了个屄的,用自己电话打给年轻的女家属,还涉嫌贪污……”之后我就再也没理牠,狠劲咬破了右手中指顺手在没有被我撕掉的奶白人造牛皮上写道:
“淫棍张迎春,想日我老婆”
早饭吃的是稀饭、小菜加馒头,吃完歇了一会开始锻炼。仰卧起坐两百个、俯卧撑五百个、倒立尽量坚持,最后原地跑步直到累为止。然后看带进来的笔记本……
“孙林,这是张大亲自给你送来的”听到樊克华对我说这话我转头一看,他手里端着一盒饭。正好我也饿了,接过来就三下五除二吃的光光。凡是和我在一起吃过饭的人都知道,狼吞虎咽是我历来的习惯,而这“习惯”又是从小就开始了。在“南京市青少年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在那里饭菜就那么多,你慢一点就吃不上;在部队:那个年头第一碗面条只敢称小半碗,多一点再去称第二碗就没有了;在南通市新生织布厂(江苏第十八劳改管教队),你吃慢了点一天任务不但完不成,连整齐点的半成品都看不见了;接着就是在龙潭监狱……。活在一个“狼腾虎穴”那么多年,不仅练就了一生勇猛的胆略和勇气,更提升了自己没有学到的素质和文化……
但吃完饭不久就发现十分渴想喝水,就问樊克华要水喝。樊克华递进来一杯水,一边怒了努嘴一边说“禁闭室每天只给两次水,上午十点一次,下午四点一次”。于是我就借口“上厕所”,把在部队野营拉练时“一样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在这里发挥淋漓尽致。我叫了樊克华踩着禁闭室外的“放水脚踏”一边冲水一边用撕下来的海绵洗刷厕所,最后再用海绵堵上。满满一蹲坑的水,一下午就喝光了。此时才明白,原来张迎春把饭里夹带了很多盐。晚饭时,我就不再“狼吞虎咽”了。
中共国老百姓有句话“公章不如私章,首长不如老乡”,正因为樊克华是南京人,又住的那么近,所以第二天晚上就偷偷给我换了被盖……
十五天后张迎春来解除我的紧闭了,令我奇怪的是开禁闭室门的竟然却不是牠而是樊克华。一出禁闭室门看见这位曾经摇头摆尾傲慢无比的张大,竟然站在陈万章的后面。他把那张《解除紧闭通知书》放在桌面上把笔往文件上一放面对陈万章说“叫他在上面签字”,我一边笑着一边签字,一边问牠“张大,那些被我撕掉的海绵怎么说?”签好字抬头又看了看牠,见没作声又道“我可以下楼了吗?”。我发现,在牠的眼里有说不出的沮丧和失望……
下楼刚走到大厅,看见沈教坐在警务台上带微笑的看着我。而我双手抱拳犹如林冲下山跟牠揖礼,随后也向所有在场和看着我的犯人揖礼……
不知道是上面的领导担心我会跟张迎春再次发生矛盾,还是张迎春关了我紧闭有功。我出禁闭室几天后牠调走了。当另一狱警偷偷地告诉我“你被关禁闭的事外媒报道了”,这犹如中大奖让我好好的兴奋了几天……
从2010年3月3日起至今,我仍然坚持每年的这天在厕所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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