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0日星期三

王晶:看守所与监狱的违法行为

(以吉林为例)
一、看守所的违法行为

1、存在入所前没有给体检的在押人员。

没有体检过的嫌疑人大多是在办案单位被刑讯虐待过的,因身上有伤所以无法体检。按原则,没有体检过的,看守所不该接收。还有,体检费用办案人用的是嫌疑人钱包里的钱。

2、入所时,嫌疑人会被管教领去办公室,在管教面前脱光衣服,还有下蹲几下,确定你没有夹带任何东西。嫌疑人身上所穿的衣服,无论价格高低,只要是金属拉锁或纽扣的一律被管教剪掉、胸罩里的钢托也被取出。这样就造成嫌疑人衣物的损坏。然后被强迫穿上写有某某看守所的识别服,直到睡觉时才脱下。

3、吃住条件极差。十几平米的小屋,两张大铺,一个铺睡15人左右,几乎每个人都是一个挨一个地立着睡。免费供应的伙食非常难吃,跟猪食一样,味道难闻,汤里都是白肉片。一个星期每人才发一个煮鸡蛋,一个月吃一顿大米饭,而且是被强迫劳动的所得。所以,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吃不好、睡不好、每分每秒都受着炼狱般的煎熬,让你的每根汗毛都站立着。

4、北方冬季零下20、30度,看守所让女在押人员洗冷水澡,洗头发时,头皮都冻得又疼又麻;身体弱的洗完冷水澡后,冷得牙齿直碰撞,手脚发紫。对于没有过冬泳经验的人来讲,刚开始洗冷水澡是一种挑战。因此刚进来的在押人员以为几天就可以结束,一般都先挺着二十几天不洗头、不洗澡直到回家。

5、看守所里的物价是外面市场价的2到5倍不等。

一盒外面买2元钱的米饭,看守所里买到10元;外面买16元的“黑牛豆奶粉”,看守所买50元一袋;外面买30、40元一箱的饮料,看守所一律买100元一箱;买得最贵的要属北京方便面,外面买30元,看守所买到300元。就即使是这样看守所也觉得不赚钱,因为大家如果都买方便面吃,更加暴利的米饭和炒菜就买不出去了。后来,看守所取消了方便面,逼着大家改买饭菜。一个猪蹄40元,一个肘子肉80元,最便宜的是木须柿子30元。

总之,看守所想尽一切办法赚在押人员的钱。如果是吸毒进来的,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饮食,疯狂购买,一个月一万元花进去的也有,不过,本人还说没有吃到什么。

6、据一个曾在看守所劳动班工作过的毒贩讲,其实家属可以存进来的东西很多,比如生活用品、被褥、书、药品等,但这些东西都被管教私自扣下了。管教喜欢什么就自己留下了,好多东西都到达不了在押人员那里。

7、强迫劳动

每天早上7点半开始,由劳动班把工具发到个监室,一直工作到下午五点。中午简单、快速打扫卫生后,迅速吃饭,小睡半个小时左右,又要投入紧张的劳动。每个人都有工作任务,没有完成的晚上要被罚值岗。

顺便说一下值岗,值岗是晚上就寝后在押人员轮流的,时间长短要看一个监舍里关押人员的多少而定。人少时,可能一个人要值2个小时,人多时,几十分钟。每个监舍都是这样。看守所的灯是长明灯,整晚都亮堂堂。

因为怕被罚晚上值岗,所以白天大家都拼命地干活,甚至临开庭之前都在干。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想自己的案子,脑子里都是要完成劳动任务的事。

如果拒绝劳动,就会被体罚——坐板,坐板时一动不许动,别的参加劳动的人休息时,你也不许动。

8、所干的活儿,主要是压锡纸,这活儿是最賍最累的。锡纸粉会粘得你满腿都是,因为大家都挤在那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干活的地点也是你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因此,在中午着急莽荒地吃饭中,经常会在饭盆里看见锡纸粉。

9、看守所拿每个犯罪嫌疑人都当做罪犯对待,甚至故意让你败诉,尤其是针对政治犯。开庭前不给你提供笔和纸,加上强迫劳动,不给你准备的时间。有的本人没请律师的上访人员和法轮功学员都是被草草判刑投入监狱。

10、管教贪腐成风。每个监舍都有一个监舍长,监舍长享有特权,管教不在,监舍长就是老大,监舍长想打骂谁就打骂谁。据说,能当上监舍长的都是给管教上了钱的,大概家属在外面每个月给管教存5000元。而监舍长这个钱也不会白花,她会通过欺压监舍里的其他服刑人员或所谓的受贿而赚回。

11、管教无法无天、为我独尊、肆意凌辱在押人员。在押人员就是管教的出气筒,管教心情不好时就随便辱骂在押人员。对不配合看守所违法管理的政治犯更是大打出手、动用私刑。并动不动就给政治犯戴上连体脚镣手铐,指使其他在押人员在地上拖行、游杠示众。看守所里的管教就是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恨不得把这些在押人员都要吓到地缝里去。

12、压榨在押人员为其干私活儿。有时让在押人员给她们洗警服;有时洗她们从家里带来的全家人的衣服;有时是她的私家车座椅套。有时还要压榨在押人员捐献高价买来的火腿肠给她喂猫。

13、顺便提一下公、检、法合伙受贿的普遍现象。我在关押期间,看到好多在押人员因为家里找了人、花了钱可以在任何一个程序中被释放回家。举两个例子:1、有一个商户,因为强拆不服一气之下推搡了拦路的警察以妨害公务罪名拘捕。和代理律师见面后,律师说:那个被他推搡了的警察要10万元私了,否则还要起诉她袭警。于是,这个商户不想失去自由就花钱后第二天就被放了。2、有一对未婚夫妇,男的是国家公务员,女的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毒枭,两个人都吸毒,从日本买来制毒的机器,在自家制毒,此案有上地方报纸。由临双方家庭背景在当地都很厉害,都在公、检、法找了人又花上钱,于是在法院阶段双双被当庭释放回家了。

14、超长羁押、久拖不判的案件比比皆是。我听说的,在吉林看守所关押最长的是12年的“赛诺斯集资诈骗案”。我看过她们其中一人的判决书和律师意见书,我也认为这个案子存在很大的疑点和冤情。在中国,往往久拖不判的案件都是存在重大冤情的案件,“赛诺斯集资案”涉及全国多地被冤判的受害人。当2015年最高法提出“不让诚信当事人吃亏”的标语时,和我关押在一起的一位叫郝玲的“赛诺斯集资”案受害人说:“我们可吃大亏了!”——当时郝玲已在吉林市看守所呆了八年,而她的姑姑70多岁的尤静茹已经呆了十年。大家要知道,看守所是不让会见家人的,甚至连通信都不可以的。

如果把监狱比作地狱的话,那么吉林市看守所就可以称之为“人间炼狱”,让你身体遭受万般折磨与惊吓的同时,又让你看到管教的蛮横和贪婪,以及整个公、检、法系统的失灵和腐败头顶,还有那些不明是非、任人宰割、投其所好的在押人员。

中国政府的公职人员及公、检、法的违法行为处处可见,甚至可以用无法无天来形容他们。在中国,带头破坏法制的人也正是这个群体。就像监狱里的老犯人嘴里传颂的顺口溜一样——新社会七匹狼是:公、检、法、国地税、中小教师、医院、黑社会。

下面就给大家讲述一下我在吉林市看守所的亲身经历。

2014年12月10日,我在北京久敬庄被吉林以谢黎宏为首的截访人员群欧,我报警做好笔录后,吉林特警冒充截访人员,假借带我去医院验伤暴力绑架我回吉林。在回吉林的途中和在办案单位我都分别受到不同方式的侵权和虐待。2014年3月我被他们非法绑架、刑拘过一回,那次入看守所前有拉去体检,体检费是从我钱包里的现钱扣的。而这次他们没有拉我去体检,是直接几个人用脚镣手铐将我抬进看守所的。

入所时,我没有签任何东西,看守所是完全配合公安帮办案警察寄存任何“赃物”的。做好黑登记后,这些办案警察又拎起拷在我手脚上的铁链,将我抬上看守所的二楼,丢进我八个月前曾经被关押过的204监舍。

204监舍的几个老人(一直在押的犯罪嫌疑人)已经认出了是我,有的看见我受到虐待都心疼得掉下眼泪。而到达看守所时,我已经有约三、四天没吃、没喝、没睡了。倒在监舍的铺位上,身体暂时得到放松后,半夜我趁值岗的不注意就快速起身,用尽全力奔向卫生间的玻璃窗,试图撞碎玻璃而自杀。一次没成,我就撞第二次,但此时已惊醒了睡在我身边的号长(宋丽娟,职务犯罪,外号藏獒,因为她是管教的忠实走狗而得此名),她狠狠地将我控制住,然后一直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清早,小王所(男的,听法轮功学员讲,他的名字早已上了“恶人榜”)和卞洪波队长就拿着给死囚犯戴的连体脚镣手铐来,命令在押人员给我戴上。我问队长:“凭什么给我戴这个?”她说:“因为你有自杀倾向。”我说:“你不问我为什么自杀,从根本上解决人家的心理问题,而是这样用更加侵犯人权的方式解决问题,不是继续在违法吗?”然后,我告诉在押人员不要听队长的话,不要替他们做违法的事情,谁给我戴,我就会和谁反抗!但是,队长不管我怎么反抗,都让在押人员强行给我戴上了连体脚镣手铐。

队长和小王所走后,上午8点多钟,管教都陆续来上班了,负责监管204监舍的陈丽莉队长直奔我进来,随即拿起一只拖鞋抽我嘴巴子,嘴里骂着:“王晶,臭不要脸的,谁让你的律师把看守所告了!”(她指的是我上次被刑拘期间,由于看守所拒绝了我的律师会见,随即我的代理律师——李静林,就写了一封投诉信。)我因为戴着械具再加上几天的饥饿疲惫而无法反抗。204监舍当时有几名在押上访人员和法轮功学员见此情景,纷纷上前阻止陈对我的施暴。

已经不记得这次戴了多久的械具了,反正在我在看守所的二十个月中,大概有一半多的日子里都是戴了摘,摘了又戴上的。械具那时就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吃饭带着它吃,上厕所带着它去;睡觉戴着,换衣服也要通过铐子和肢体之间的缝隙。浑身总是酸痛的,特别是手脚都经常是肿着的,而且都变成了紫黑色,直到去了监狱一年后才变回皮肤的本色。

由于脚镣和手铐是连体的,队长还特意把它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近近的,所以走路时是猫着腰,睡觉时总是手脚聚拢、蜷缩在一起的一个姿势,上床、下地、吃饭和如厕要他人帮忙才能完成。也因此铁链上蹭上屎和㳮、饭粒什么的是经常事,那时就没有什么卫生可讲了。衣服、被褥就更不用说了,整个人跟乞丐没什么两样,甚至连乞丐都不如!中共残害忠良就是用这种办法,从肉体和心灵上摧残你,让你的人格和意志消耗殆尽……

刚进看守所时,我在头六个月根本就没怎么吃东西,并且还想尽各种办法自杀,几乎是可以想到和做到的我都去实验了,可都没成功。什么绝食、水,什么割腕、撞头、吞异物……于是,我的体重巨减,从捕前的120多斤,一下子掉到30、40斤。

那时,我的头发几乎掉光了,人瘦成骷髅,严重贫血,有时半夜因为心肌缺血而动态不得。而看守所非但没有给我打过一个营养袋,反而每个月还抽一管我的血,看我有没有电解质紊乱,并且后来我才发现:这样的验血每月都从我的账上扣去230元。

因为严重的长期营养不良,我的记忆力减退,大脑也开始迟钝,甚至连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也算不了了。说话说不明白,说上句忘下句。直到半年后,我接到一审即将开庭的消息和律师来会见后,觉得有了希望,才开始加强补充体力,希望司法能够还我公正。

在我身体最脆弱期间,有一次我刚被摘下械具没几天,由于我反抗看守所的强迫劳动的违法行为,陈丽莉队长又进监舍来打我,我把她举在空中的手给抓住。她叫来打手(其他刑事犯在押人员)把我押出监舍。在押送途中,她又要踢我,我又用脚挡住她抬起的腿,于是她大怒,说我让她在犯人面前丢了面子。

她和画杰队长将我拉进一个没有监控的办公室,给我戴上连体脚镣手铐后,两个人轮番用穿着高跟皮鞋的脚狠狠地踢我,不分是头、是脊柱、是胯骨什么的地方,一顿乱踹。我被踢倒、再爬起来、再被踢倒。后来我干脆就不反抗了,直直地坐在地上任她们发泄,还笑着对她们说:“你们有多少本事都使出来吧,你们两个今天把我踢死了,我还要谢谢你们呢!陈丽莉,你身为共产党员,你真给共产党掌脸呀!”她们两个队长打完我,出了气之后,就让犯人把我在地上拖着游杠,一个监舍一个监舍地把我展示给其他监舍的犯人看。我的毛衣也被抓破了,也就是这次陈丽莉队长让人把我被捕时穿进来的大衣给扔了。

那次被打之后,我的左侧胯骨青紫了三个多月,并且左腿、左脚失去知觉,不能走路、不能下蹲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还是给我带着械具,没有给我任何治疗。后来,在漫长的看守所和监狱生活中,我都是靠自己锻炼慢慢调养的,但就是现在也没有彻底恢复好,有时会站不稳。

还有一次,是因为有几个毒贩和贪污犯她们因为我反抗强迫劳动而帮助队长收拾我,说我绝食把我拉去灌食。她们把我放在管教办公室的地上时,看守所的一名男医生很不尊重人的用穿着皮鞋的脚踢我,最后从我身上跨过时,脚还踩在了我瘦如鸡爪的手指上。

在看守所时,我的脑瘤就已经恶化了,出现张不开嘴和幻觉等症状,当我和一位姓李的女医生反应时,她羞辱我说:“我看你有精神病。”我知道,和她们说了也没用,不会有人在意我的病情的。有一次,陈丽莉队长还亲口告诉我说:“王晶,你就别指望我们会带你去外诊看病了,因为你是吉林市公安局长特别交代,要重点看押的。要是其他犯人病到像你这样,都可以带去看病,唯有你不可以!”

在看守所期间,我也看到过其他被虐待的上访人员和法轮功学员。比如访民姜杰,她是被以“敲诈勒索罪”关押的,她的案子也是一个明显的枉法裁判,姜杰的性情非常刚烈,她在看守所和监狱反抗得最激烈,也因此遭到的对待最恶劣。姜杰第一次被判了两年,出狱一个月后又被抓进来,于是我们又在看守所碰面。

这次她也是被抬进来的,队长给她安排在地上睡觉,还好是夏天。姜杰的手脚都被绑着,正来着月经,她无法上厕所,换下来的血淋淋的卫生纸就扔在地上。队长还特别交代谁也不要管她,不要给她水和吃的。我趁其他人不注意,快速地扔给她一瓶矿泉水,吃饭时,我给姜杰盛饭。第二天,陈丽莉队长来了,说:“王晶,调屋,谁让你专门和我作对。”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