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19日星期五

为什么“消费降级”洪流席卷中国

美国财长耶伦近期访华时针对中国产能过剩向全球倾销问题,敦促中国“有供应,也有需求”,“一种可能的方法是刺激需求,让家庭(消费)在国内生产总值中获得更大份额。”耶伦的敦促中国促进国内消费而不是试图通过出口来实现快速增长的敦促表面上确是中国摆脱目前经济困境的良方,但对黔驴技穷的中国政府来说,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事实上,从去年至今,中国政府已推出了一系列刺激国内需求的措施。去年七月底,国务院出台恢复和扩大消费20条措施,企图以刺激居民消费拉动整体经济增长;在刚刚过去的一周前的4月11日,国务院公布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方案,以拉抬经济成长。

这些刺激措施在市场反应寥寥,同样业界也不看好。4月14日,中国知名经济学家、清华大学教授孙立平在消博会一场活动上公开表示,中国正处在一个经济收缩期,消费业同样进入一个转折点,此前经历的大规模集中消费时代基本结束,“穷人消费不起,中产不敢消费,有钱人不知道消费什么”的情况成为一种普遍存在的想象。

在中国国内社交网络小红书上一位网友对政府刺激消费的政策评价说:“是我不想消费,还是不会消费,我傻么,消费还用刺激?我的问题是没钱消费。”这是一种共同的社会情绪,就在中国的社交媒体平台上,与消费相关的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消费降级”,讨论热度与日俱增。

在微博热搜上“说一件事证明你消费降级了”是热门话题;在小红书上,“消费降级”话题吸引了超过百万条帖子,浏览量动辄达数千万;在豆瓣上,“今天消费降级了吗”小组成员达35万人。抖音、B站上,消费降级“薅羊毛”“拼团”“平替”成为购物搜索的关键词。

“消费降级”的洪流滚滚而来,正在成为席卷中国的社会风向。小红书上的热门帖子《2024民众消费降级7大现象》总结了年内正在发生的消费降级现象有:1.不敢花钱只存钱;2.买东西从京东转向拼多多;3.节假日旅游从国外回归国内;4.餐馆选择性价比高的排队;5.被动发财、主动返贫,中产阶级现在成了廉价货批发市场的主顾;6.教育经费节衣缩食、货比三家;7.自媒体低成本创业模式大行其道。

在北上广深这些中国特大城市里,“消费降级”最典型的标志就是被作为都市白领精致中产生活象征的上星巴克喝咖啡流行风潮的消退,而以廉价着称的瑞幸咖啡大行其道,即使瑞幸咖啡曾因财务造假而声名狼藉,但仍然挡不住被“消费降级”所困被迫削减开支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中国人。

“消费降级”的段子充斥着中国网络,譬如最近民粹主义狂潮爆发,流行的讽刺段子就是:如何一句话证明消费已经降级了?十年前大家爱国,砸的是日本车。五年前大家爱国,砸的是苹果机。现在大家爱国,砸的是农夫山泉。

“消费降级”盛行表面上看是中国经济已经进入下行轨道,国民的可支配收入也急剧减少,大众捂紧钱包大幅削减消费的结果,实质这是中国繁华年代终结的典型标志,显示中国已进入漫长的衰退阶段。之所以如此,深层次原因为:

一、习家王朝加剧挑战西方,意图改变世界现行秩序体系,重新定义规范中国与世界的关系,导致西方世界与中国进入全面的脱钩阶段,中国自从“改开年代”开始得以经济腾飞的全球化、市场化和自由化三大启动要素不复存在,发动机熄火了。而尤其在习近平连任党魁后,中国、俄罗斯、伊朗、朝鲜正在组成新的世界邪恶轴心,政治上影响未来的风险、不确定性与日俱增,社会陷入普遍的幻灭甚至绝望的情绪,这种看不到终点的绝望感进一步影响了社会对未来的预期,对经济前景、政治前景完全失去信心,在各种不确定的因素下,民众认为捂紧钱包才是眼前最应该做的事。

二、中国国民积累的财富被中国政府完全掏空。中国政府多年来主导经济增长模式是权力与资本结合的高度垄断模式,以住房、教育、医疗新三座大山加重了国民的经济负担,陷入“教育把父母逼疯,住房把钱包掏空,医疗把生命送终”状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特别是在近两年来房地产超级泡沫全面崩盘下,中国民众的家庭财富大部分为住房,超过了60%,房地产市场下滑使国民面临的不仅仅是储蓄归零的境遇,甚至背负上更大的负资产。不敢消费、不能消费就成为困境中的不二选项。

三、“消费降级”折射的是财富分配之痛。目前中国的财富基尼系数属于世界上最严重之列,高达0.704。官方的北大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发表的《中国民生发展报告2014》也不得不承认,中国三成以上的社会财富被顶端1%的家庭所占有,而底端25%的家庭仅拥有一成社会财富,形成"顶层强,中间弱,底层大"的极端畸形结构。中国发改委就业收入分配和消费司与北京师大中国收入分配研究院在去年12月26日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中国有39.1%的人口月收入低于1000元,换算成人口数5.47亿人;月收入在1000元至1090元的人口数为5250万人,月收入1090元以下总人口为6亿人,占总人口的42.85%。此外根据中金公司的统计显示,2022年中国月收入5000元以下的人口累计13.28亿,占14亿总人口的94.8%。也就是说,月收入低于2000元的人数达到9.64亿。9.64亿月收入低于2000元的人如何消费得起一个畸形的官家盛世。

“穷人消费不起,中产不敢消费,有钱人不知道消费什么”这种当下中国的现实状况描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民众对未来丧失了信心,没有了任何对未来的期待感。困惑、悲观与焦虑象黑云压城一样笼罩在所有中国人头上。这从中国社会早前流行的不恋爱、不结婚、不买楼、不生子的“四不青年”一举进化到今年的“十不”可见一斑。新“十不”就是不捐血、不捐款、不结婚、不生子、不买房、不买彩券、不入股市、不买基金、不扶老人及不感动。新“十不”不再只是对生活压力消极说不,而是对这个畸形、冷漠、极端的极权主义社会的控诉和否定。

所以,“消费降级”只是中国社会危机爆发前夜的象征之一,是一个王朝末期社会治理失败的典型病征。

一切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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